新闻播出后,龙城立刻掀起了对小日子国残余民众的报复浪潮。
尽管龙城管理层一再强调这只是少数极端分子的行为,但愤怒的民众已经听不进去了。
在第29区,一群工人围堵了小日子国技术人员居住的宿舍楼。
“滚出来!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畜生!”领头的工人怒吼着,手中的铁棍砸碎了宿舍楼的大门。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中年小日子国男子惊恐地辩解道,他的龙城话说得很流利,神情恐慌的把妻子护在身后。
“我们来这里七年了,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从没……”
一块砖头飞来,正中他的额头,鲜血立刻流了下来。
他的妻子新野优子尖叫着想要扶住他,却被另一块砖头砸中后背。
新野优子倒下的那一刻,绝望的看着丈夫倒在血泊之中。
当她从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眼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抗议。
她尝试抬起手臂,却发现右手被固定在床边,手腕处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
“新野优子你醒了?”一个护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新野优子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护士正对着通讯器说话。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护士快步走来,动作熟练地检查床头的监护仪。
“我......我丈夫呢?”新野优子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护士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闪烁。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穿了新野优子混沌的意识。
她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输液架被她扯得摇晃不止。
“女士,您需要冷静......”护士按住她的肩膀。
“他在哪?!”新野优子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您先生......没能抢救过来,他头部遭受重击导致颅内出血,送来时已经......”
刚才还很激动的新野优子的情绪突然变得平静,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护士睫毛上的毛絮,看着医院忙碌的人流,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婚戒。
丈夫死了。
她的心像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的刻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那个总是微微驼背的电气工程师。
那个在零下70度的寒风中会把外套让给她的傻瓜。
那个在龙城七年从不敢直视华夏人眼睛的懦弱男人......死了。
仅仅因为他的护照上印着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岛国名称。
“为什么......”新野优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田边生出做的事.....为什么要我们这些无辜者承担?”
护士没有回答,只是拍着她的背安抚。
当护士重新为她换药离开后,新野优子盯着天花板,思绪如暴风雪般肆虐。
她想起七年前刚抵达龙城时,中村兴奋地说这里将是他们的新家。
想起丈夫每晚睡前都会检查三遍门锁的强迫症。
这些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旋转,最终凝结成一个冰冷的疑问: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来到龙城后,华夏人指着南京大屠杀的照片说:“你们的祖先做过这些。”
她和丈夫是最早一批投奔龙城的技术移民,被分配在最危险的岗位他们夫妻没有任何怨言。
他们像两条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做人,把尊严碾碎了吞进肚子里。
丈夫甚至主动申请做了绝育手术。
“我们的孩子不该来到这样的世界,”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现在想来,那是何等可悲的先见之明。
类似的场景在龙城各处上演。
短短三天内,就有超过两百名小日子国民众在冲突中受伤,37人死亡。
面对日益严重的暴力事件,龙城管理委员会召开了紧急会议。
200名议员,最终通过了一项决议。
第二天清晨,所有龙城居民都收到了这样一条公告:
“鉴于当前形势,为保障龙城整体安全与稳定,管理委员会决定将剩余1024名小日子国民众暂时安置在火力发电厂的煤炭运输仓库区,直至进一步通知……”
这所谓的\"安置\"实际上就是流放。
煤炭运输仓库位于龙城最外围,工作环境极其恶劣。
所有人都知道,被送到那里的人,生存几率不会太高。
新野优子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打断了她的思绪。
两个穿制服的龙城继承管理成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新野优子女士,”年长的那位面无表情地说:“根据管理委员会决议,您将被转移至火力发电厂仓库区。”
新野优子突然笑了。
那是一个失去一切的人才会有的笑容,空洞而危险。
“好的,”她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入睡。
当两人宣读完后,新野优子注意到年轻的那个不敢与她对视。
她认得这种表情,那是人类面对自己制造的苦难时,最后的羞耻心。
......
同一时刻,陈帆正在闭眼观看纳米人类追踪器脑海里的投影,各个冲突点的实时画面清晰的展示在他面前。
新野优子从医院医院醒来后,得知丈夫死亡的消息后,她从原来的无异常被系统标记为不忠者。
陈帆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眼睛里那种被逼到绝境的冷漠。
此时的陈帆心情很复杂,他走向落地窗。
推行新人类计划,除了优化基因和集中资源这些表面理由。
也为了切断旧世界的思想传承。
当这些孩子长大后,他们不会知道南京大屠杀,不会记得慰安妇,不懂什么是钓鱼岛争端,他们的历史课本将从冰河末世开始写起。
华夏人、小日子国人、高丽人,这些概念对他们而言就像恐龙一样遥远。
这个愿景太过宏大,甚至有些骇人听闻,用制度化的遗忘来终结几千年仇恨。
如果开放生育传承,新野优子这样的人,她们会记住,会告诉下一代。
所以才需要统一抚养。
语言、文化、历史,所有这些仇恨的载体都会被重新编码。
几十年后,如果新野优子还活着,她试图向某个孩子讲述她的遭遇时,那孩子只会用看原始人的眼神看她。
新野优子正被送上运输车,她的背影瘦小而倔强。
“我理解你的愤怒,”陈帆在空旷的房间里自言自语,“中国有句古话,冤冤相报何时了,但在这个时代,我们必须用非常手段斩断这个循环。”
为了让新秩序顺利进行,那些所谓的公平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即便陈帆这个主宰者也无法左右。
毕竟,华夏人口占据着龙城近半的数量。
当仅剩的一千多小日子国遗民被送走时,这些人欢呼雀跃。
仿佛打赢了多么了不起的战役。
这就是末世。
是一个可以重新定义什么是人类的时代。
窗外,暮色降临,龙城的灯光亮起。
在育儿中心里,肖瑞这个曾经的传销头目,正在给一群七八岁的孩子讲述新的创世神话,关于一个叫陈帆的英雄,如何在冰封时代拯救了人类最后的火种。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些温暖的灯光中,有一部分是由发电厂仓库里像新野优子这样的人带着仇恨燃烧产生的。
就像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原本可能叫什么别的名字,属于哪个早已消失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