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江宁秘密召见赵率教,脸上带着笑意问道:“老赵,你可晓得我为何单单选中你留下来镇守云南,而非其他人?”
赵率教听闻,思索片刻后,笑着答道:“末将猜想,大人此举必定另有深意,绝非仅仅让末将稳定云南局势这般简单。”
江宁听后,微微点头。
赵率教见状,瞬间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可是有攻打东吁王朝的打算?”
江宁微笑着点头认可。
赵率教一听,心中大喜。
他心里明白,稳定云南局势虽然也是立功,但功劳也分三六九等,这最多只能算中等功劳。
可要是能参与攻打缅甸东吁王朝,一旦成功,那便是开疆拓土的功劳,对于军人而言,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啊!
看着赵率教激动难抑的神情,江宁笑着说道:“老赵,机会已经给你了,接下来你可得牢牢把握住。
建斗,大虎、马祥麟、秦拱明,秦翼明、还有罗向乾,我都给你留下了,再加上这十五万兵马。
云南边境时常与东吁王朝爆发冲突,平日里,你便让他们几个年轻后背领兵在边境以战代练。
等时机成熟,我便会传令于你,到时你就领兵攻打缅甸,将缅甸纳入大明版图。”
赵率教赶忙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大人放心,俺老赵必定不负大人的栽培之恩,定要为朝廷攻下缅甸,将其纳入我大明版图。”
江宁满意地点点头。
虽说如今他麾下猛将众多,但要挑选出能够独自领兵镇守一方,且能担起攻打缅甸重任的人,却不好找。
秦良玉若放在云南,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曹文诏虽擅长骑兵突袭作战,镇守一方完全够用,但攻打缅甸的话,留着不太合适。
思来想去,还是浑身长满八百个心眼子、鬼点子层出不穷的辽东第一诈骗犯赵率教最为合适。
同时,为了培养年轻将领,江宁便把卢象升、虎大威,以及擅长率领土司兵马作战的马祥麟、秦拱明、秦翼明、罗向乾留了下来。
随后,江宁又把卢象升、猛如虎、马祥麟、秦翼明、秦拱明、罗向乾几人找来,一番仔细叮嘱,命他们全力协助赵率教,镇守云南,争取为朝廷再立赫赫战功。
几人听后,神情十分激动。
毕竟在京营虽说听着体面,可立功机会太少了,如今京营人才济济,每次打仗众人都争着抢着上,最后到手的功劳也所剩无几。
但云南就不一样了,这里地处边境,战事频繁,对他们而言,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之后,江宁又将谢存仁、木增和赵晟三人找来,郑重吩咐他们立刻组织云南境内的百姓与土民,着手重修云南境内的官道和驿站,务必要让各地客商在西南数省往来畅通无阻。
并表示自己会上奏朝廷免除云南全省一年的税赋。
接着,江宁从查抄所得的家产中拨出两百万两白银,交予谢存仁暂时保管,等新任巡抚王化贞到任后,再由其自行安排使用。
三人拍着胸脯向江宁保证,定会圆满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就在临走之时,木增和赵晟还再三向江宁确认,自己二人是否真的有封疆之资。
江宁闻言,微笑着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本官的师父乃是陛下亲封的火药大真人、清玄道妙一炁真君,在京城素有‘老神仙’之称的神虚子道长。
本官跟随师父研习相命之术,略得真传。
观你二人仪表堂堂、相貌威武,且精明能干,这可是十足的封疆大吏之相。
将来若是干得出色,说不定还能获封爵位,那可真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二人听后,喜不自胜,赶忙对着江宁千恩万谢,最后满心欢喜地离去。
两天后,江宁下令全军准备班师回朝。
刹那间,城外二十几万兵马闻令而动。
随后,江宁带着老魏和朱由检前往黔国公府。
此时,老国公沐昌祚早已吩咐下人收拾好行装,准备举家迁往京师。
望着偌大的黔国公府此刻变得空空荡荡,沐昌祚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跟在身旁的沐天波一脸懵懂,忍不住开口问道:“曾祖父,咱们为什么要从云南搬到京城去呀?”
沐昌祚慈爱地抚摸着沐天波的头,说道:“天波啊,咱们沐家深受皇恩,但再大的恩典也有耗尽之时。
如今,咱们沐家的恩典已然用尽,也该体面退场了。
曾祖父我年事已高,时日无多,沐家日后能否重现先祖的荣光,可就全靠你了。”
沐天波神色庄重,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曾祖父放心,孙儿长大之后,必定为朝廷再立战功,重振先祖荣光。”
沐昌祚欣慰地笑了笑,点头认可。
随后,沐昌祚下令留下几十名沐家子弟和部分仆人,负责照看达里沐氏宗庙和祖坟。
至于黔国公府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物,沐昌祚大手一挥,将一部分土地尽数上交到巡抚衙门,剩下的一部分全部分给了多年来为沐家耕种的佃户。
接着,他又拿出五百万两银子,径直交到江宁手中。
江宁也没推辞,坦然收下。
毕竟此次西南战事,耗费钱粮无数,虽说把那些土司该剿灭的剿灭了,该收服的收服了,抄家和缴获的财物确实有不少。
但是重建西南数省花的也不少,至于从土司手中收缴来的矿产也没有那么快就能见到银子。
对于沐昌祚的主动示好,江宁欣然接受,反正这银子是替朝廷收的,又不会进他自己的腰包。
这时,下人前来禀报,称江宁、朱由检和老魏前来拜访。
沐昌祚便领着夫人宋氏、儿媳宋氏,以及孙媳陈氏和曾孙沐天波,在大厅中接见了三人。
刚一见面,江宁笑着问道:“不知老国公收拾得怎么样了?”
沐昌祚微笑着回应:“有劳江大人费心,如今黔国公府该收拾的基本都已收拾妥当。
老夫仅留下了几十名沐家子弟和一部分仆人,让他们照看打理沐家祠堂和祖坟。”
江宁闻言,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明日便启程吧!
朝廷此前已传来圣旨,催促本官班师回朝。”
沐昌祚点头称是:“既然如此,一切但凭江大人安排。”
随后,江宁三人又对沐昌祚好言安慰了一番,便起身告辞。
就在这时,沐昌祚突然开口道:“信王殿下留步。”
朱由检闻言,微微一怔,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面带微笑地问道:“不知老国公有何事?”
沐昌祚轻抚胡须,说道:“老臣有一件礼物,想赠予殿下。”
朱由检听得有些疑惑,却依旧笑着推辞:“老国公不必如此客气,沐家为大明镇守云南两百多年,劳苦功高,作为朱家子孙,理应是本王向你们表达谢意才是,又怎能接受你的礼物呢?”
沐昌祚微笑着说:“殿下,不妨先看看礼物,再做拒绝也不迟。”
片刻之后,只见几名沐家家将抬着一柄长枪来到客厅。
但见这长枪枪身修长,枪体上铸刻着金色花纹,样式繁复精美。
枪头足有一尺来长,寒光闪烁,令人胆寒。
朱由检看着这杆长枪,微微一愣。
沐昌祚抚着胡须,笑着介绍道:“殿下,这杆霸王枪乃是当年太祖爷赐给沐家先祖——黔宁王的。
此枪由金刚黄金和天外陨铁打造而成,重达八十一斤,枪长一丈三尺七寸。
当年,黔宁王便是凭借这杆太祖爷御赐的霸王枪平定西南。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沐家子孙已无人能够使得动这杆霸王枪了。
老臣此前听闻殿下擅长使长枪,便想着将这霸王枪赠予殿下,也算物归原主了。”
朱由检听完,上前一步,一把将长枪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随后在大厅中舞动起来。
只见枪影如龙蛇游动,寒光四溢,每一次挥舞,竟隐隐传出龙吟之声。
片刻后,朱由检收枪而立,神情激动地说道:“老国公,这件礼物本王甚是喜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份恩情,本王也铭记于心。”
沐昌祚笑着说道:“殿下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就在此时,江宁开口问道:“老国公,这杆霸王枪可是当年西楚霸王所用之物?”
沐昌祚思索片刻后说道:“应当就是,老夫只知道此物原是当年鄱阳湖大战时,陈友谅手下第一大将张定边所用。
后来陈友谅在鄱阳湖被太祖爷击败,张定边从此归隐山林,这杆霸王枪便落入太祖爷手中。
之后,先祖黔宁王平定西南,太祖爷就把这杆霸王枪赐给了他。
后来,老夫也曾找人仔细查验过这柄枪,推测应当是先秦之物,如此看来,或许真就是当年西楚霸王项羽所用的那杆霸王枪了。”
朱由检听罢,激动得难以自抑,连声称道:“不错不错,果真是个稀世珍宝!”
江宁望着手持霸王枪、满脸兴奋的朱由检,心中暗自思忖。
因为自己的出现,这小老弟朱由检显然已与皇位无缘。
可如今的朱由检,与后世史料记载的形象实在千差万别,手持长枪在敌军之中嘎嘎乱杀,堪称人形核武。
看来回京城后,确实有必要带他去见见师父神虚子,让师父瞧瞧,这究竟是何缘故。
就在江宁思绪纷飞之时,朱由检与老魏已拉着他告辞离去。
当三人走出黔国公府大门,江宁看着门匾上“敕造黔国公府”几个鎏金大字,不禁感慨万千,随口吟道:
“道德三皇五帝,
功名夏后商周。
七雄五霸斗春秋。
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
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
说甚龙争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