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师长喜欢严谨而富有创造性的思维。”林霜默念着,“我必须展现出这两点,让他认为我是不可或缺的智囊。”她知道,崔佑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想要欺骗他,就要比他更聪明,或者,让他觉得你就是他所需要的。
张伟则睡得很香。他发出轻微的鼾声,看起来和所有疲惫的新兵一样。可他的大脑并没有完全放松。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拿到了基因药剂,然后……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在梦中计算着肖七八师长对他的好感度,计算着在未来的训练中,他应该如何继续“不经意”地展现自己的“天赋”,如何进一步赢得肖七八的信任。他知道,星辰军区卧虎藏龙,他必须步步为营,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第二天,新兵们继续着严酷的训练。
李英师长带领的队伍,进行的是实弹射击。靶场上,枪声震耳欲聋。
陈宇戴着护目镜和耳罩,面无表情地举枪瞄准。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砰”,以及靶子上一个精准的弹孔。他射击速度极快,精度却丝毫不减。
“陈宇,满环!”报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旁边的战友们纷纷投来羡慕和敬佩的目光。甚至连李英师长身边的副官,也忍不住多看了陈宇几眼。
李英的目光落在陈宇身上。她看的是他的稳定性,他的抗压能力,他的眼神。在连续射击几十发子弹后,他的眼神依旧清澈,没有一丝疲惫,也没有一丝激动。这是一种近乎机器的完美。
她突然走到陈宇身边,冷声开口:“陈宇,你是不是来过军校?”
陈宇身子一震,但随即恢复平静。他放下枪,立正,敬礼:“报告师长!我没有!我只是在进入军区前,对射击有一点兴趣,曾经在射击俱乐部练习过。”他语气平静,不带一丝心虚,只是略微提高了音量,显得更像一个在汇报情况的普通新兵。
“射击俱乐部?”李英挑了挑眉,“能达到这种水准的俱乐部,可不多见。”
“是小地方的俱乐部,师长。”陈宇回答,“我只是运气好,比较有天赋。”他将自己的优秀归结于“天赋”和“运气”,试图掩盖任何可能的疑点。
李英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陈宇知道,她没有完全相信。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将“疑问”转化成了“天赋”,至少在目前看来,他是“清白”的。
在另一边,余诗曼的控制中心里,屏幕上的数据再次跳动。
“陈宇在李英师长提问时,心率有一次小幅度的上升,但很快被压制下来。”分析师汇报道,“他的瞳孔也收缩了0.1毫米,这是轻微紧张的生理反应,但他对外表现得毫无破绽。”
余诗曼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很有趣。他压制得很好,甚至比上次的波动还要小。看来,他是个高手。”
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间谍们越是完美,就越是可疑。而她要做的,就是揭开这层完美的伪装。
苏然此刻正站在军区最高指挥塔上,俯瞰着整片军区。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他相信余诗曼的能力,他相信自己的星辰军,也终将能抵御一切侵蚀。
一个月后。
星辰军区,内部审查部。
余诗曼的办公室里,光线明亮,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与一排排服务器散发的微热气息混合在一起。
苏然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扫过办公室里那些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巨大屏幕。他没穿军装,一身便服让他看起来少了些军区总指挥的威严,多了几分慵懒。
“怎么样了?”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我那几条偷偷摸进来的‘小鱼’,养了一个月,该肥了吧?”
余诗曼没有立刻回答。她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她伸手在虚拟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一面巨大的光幕投射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光幕上,密密麻麻的人脸照片和资料档案如瀑布般流淌。
“不止几条。”余诗曼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初步筛选,一共是五百一十七人。”
苏然端着咖啡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五百一十七?
他眉毛微微上挑,脸上没什么惊讶,心里却快速盘算起来。这个数字远超他的预期。这意味着敌人渗透的规模和决心,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他们不只是想安插几个钉子,他们是想直接在星辰军的根基里掺沙子。
“这么多?”他把杯子放下,身体前倾,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你确定?”
“这只是初步筛选。”余诗曼语气毫无波澜,她指尖在光幕上轻轻一划,五百多份档案瞬间被分门别类,排列整齐,“我的团队在这一个月里,走遍了所有新兵训练营,调取了每一位新兵的入伍档案、背景调查、训练表现、心理评估以及生理数据波动记录。我们将所有数据进行交叉比对,建立行为模型,最终筛选出这五百一十七名‘异常个体’。”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他们的背景太过‘干净’,干净到像一张白纸。他们的训练表现,要么是像陈宇那样,‘天赋’好到不合常理;要么就是刻意藏拙,但在某些关键时刻会不经意流露出远超普通人的素质。他们的心理素质极其稳定,面对高压环境,生理指标的波动远低于正常阈值。他们就像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完美地扮演着‘普通新兵’的角色。”
苏然的目光在那些年轻的面孔上一一扫过。有男有女,看起来都那么青涩,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谁能想到,这其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毒蛇。
“接下来呢?”苏然问。
“考验。”余诗曼吐出两个字,“一场为期三年的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