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这才想起正事，连忙问道：“对了舅舅，你刚回京城，可有落脚的地方？”
“暂时住在城南的客栈。”
“那怎么行！舅舅，你忘了我如今还是大佑的瑞王。
你是我的亲舅舅，哪有让你住客栈的道理？我瑞王府大得很，空院子多的是！”
他说着，便扬声喊来管家：“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张管家，去把院收拾出来，要最干净整洁的，再备些新的被褥衣裳，我舅舅要住进来。”
张管家连忙应声退下，齐白才转向谢兰辞，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等明日舅母他们到了，我这府里就更热闹了。
平时我总觉得府里太清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舅舅你来了可真好。
我这就让厨房备菜，咱们舅甥俩好好喝一杯！”
谢兰辞看着自己这个大外甥心思如此简单，眉头微微蹙起。
*
皇宫，御书房。
南风单膝跪地：“陛下，瑞王府今日来了位贵客。”
陆怀瑾正握着朱笔批阅奏折，笔尖在纸上一顿：“何人？”
“是，谢兰辞。他昨日已回京，径直入了瑞王府，至今未出。”
他抬眸看向南风，眉头微微蹙起：“谢兰辞回京了？是独自一人？”
“回陛下，属下昨日在城门口盯梢，见他是单人单骑入城，身后未跟家眷。
但据瑞王府的线人来报，谢兰辞跟瑞王齐白提过，他的家眷坐马车随行，明日约莫就能进城。”
“家眷……”
陆怀瑾指尖轻叩御案，沉吟片刻，眸色渐沉。
“这谢兰辞当年带着全家为远走江南，如今又突然回京。
还偏偏赶在朕的生辰宴前……你说，真的那么巧？”
南风道：“属下看，此事绝非偶然。”
“朕也觉得，你派人紧密跟着他和瑞王府的动静，不要打草惊蛇，有任何异动即刻来报。”
“属下遵旨。”
二人正说着，就见殿外传来宫女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苏杳端着一碗刚炖好的银耳莲子羹，款步走了进来。
南风连忙侧身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苏杳微微颔首。
她的目光扫过陆怀瑾蹙起的眉头，又看向南风紧绷的神色。
她淡淡开口：“南风也在？臣妾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皇后来的正好。”
说着，他挥了挥手，南风赶紧退下。
“陛下，刚在和南风聊什么要紧事，神色如此紧张？”
“杳儿，有一件事，朕觉得该告诉你。”
苏杳笑着问：“陛下，怎么这般严肃？”
陆怀瑾沉默片刻，这才开口:“谢兰辞回京了，而且……赵芷柔也会跟着来。”
“哐当！”
苏杳手中的勺子不慎滑落进汤盅。
“娘娘！”
一旁侍立的素雪连忙上前，只见勺子落下的瞬间，羹汤溅出来几滴。
烫在苏杳白皙娇嫩的手背上，立刻就泛红了。
素雪取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苏杳手背上的汤渍。
“娘娘烫到没有？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无妨，不烫。”
苏杳回过神来，按住素雪的手。
她的心思全乱了。
方才还在盘算着春日宴上，该如何去撮合大哥哥和阮家姐妹。
可赵芷柔一回来，所有的计划都可能被打乱。
陆怀瑾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见手背上只是泛红，才松了口气。
他轻轻吹了吹他的手背：“怎么这般不小心？”
他拿起素雪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手背。
“陛下，你说赵芷柔真的要回来了？”
“嗯……”
“大哥哥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慢慢放下她，如今刚和阮家两位姑娘有了些接触，她怎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回来？这不是添乱吗？”
她太了解自己的兄长了，苏子川重情重义，怕是心里还惦记着人家呢。
陆怀瑾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事已至此，急也无用。谢兰辞带着赵芷柔回来，恐怕不止是探亲那么简单，我们先静观其变。
至于子川那边……终究是他自己的缘分，强求不得，或许让他亲自了断这段旧情，反倒是件好事。”
苏杳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愁绪。
“陛下，我还是怕他们这般猝不及防遇上。”
苏杳攥着陆怀瑾的衣袖，眉头紧蹙。
“要不还是让大哥哥出城避几日吧？眼不见为净，总能缓一缓。”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京城里就这么大，往后也总有碰面的时候。”
“能晚一日是一日啊。我实在不想他们太早碰到。
说不定等大哥哥和阮家两位姑娘多相处相处，到时候再见赵芷柔，也就不会再起什么波澜了……”
陆怀瑾看着她这般为兄长操心的模样，心中软了软。
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好，就依你。只是临时让大舅哥出城，国丈大人那边会不会介意？毕竟子川刚回京没几日，又要奔波。”
“这个陛下放心。明日我请父亲入宫，我亲自和父亲说。
还有，陛下可不许给大哥哥安排什么危险的差事，就是找个由头让他离京几日罢了，千万别折腾他。”
陆怀瑾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知道了，都听你的。朕还能害了大舅哥不成？”
国公府的大门就被叩响了。
传旨的李公公捧着明黄的圣旨，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
苏子川练完一套枪法，身上还带着薄汗，听闻圣旨到，连忙整理衣袍出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白马寺藏经阁修缮完毕，阁中所藏前朝兵书孤本需妥善清点入册。此事务关紧要，特命镇国将军苏子川前往督办，不得有误。钦此。”
李公公合上圣旨，苏子川还愣在原地。
他一时没回过神来。
这些年，他一身戎装，惯于征战沙场，戍守边疆。
清点兵书这种文职差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苏子川接过圣旨，不解道：“李公公，这清点古籍的事，不是该由翰林院的学士来做吗？臣一介武将，怕是粗手笨脚，怠慢了差事。”
他瞥了一眼左右，悄悄凑近，小声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事儿啊，还真就只有您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