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听到奚紫云的消息,她已经是富豪太太了。哦,是的,她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齐东郡的妻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想着,于老师如果不是这么早就过世了得多欣慰。”瞿老师喃喃着。
齐飞黯然,并没有告诉瞿老师,关于奚紫云,这个看似美好的结局不过是插曲,终究在暗黑与血腥中落幕——她已经死了。
“哦,既然说起奚紫云,她前两天还给我寄了一张明信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记得我这个只教了她两年的老师。”瞿老师的话让所有人都很吃惊。
显然,瞿老师并不知道奚紫云已经死了。
“能给我们看看吗?”齐飞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问道。
瞿老师拉开了茶几下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浅灰色的信封,上面写着“瞿老师亲启”的字样。
齐飞从信封里抽出明信片的时候,一个弹跟着掉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很快滚到了沙发底下。
弹珠的出现意味着什么,除了瞿老师,在场的人都知道。
隽秀的字体写了几句地对瞿老师的问候,这字体,并不属于奚紫云,仿佛是血脉的连接,让齐飞立刻就感应到这是奚河的字。
明信片的背面是江南水乡,这风景齐飞再熟悉不过,这是落梦河的一角,青石板码头停泊着几艘游船,只不过那船身上隐约有个白色的标记,齐飞仔细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那个久违的怪物图案又出现了,两个头共用一副躯体,成了朱红色游船上的涂鸦,正对着齐飞讪笑着。
“没意思。”钟葵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看来他早就知道我们会追查到这里了。”齐飞回头,看到她美艳的脸上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是他看不懂的失望。
他不会计较这么多,只要有线索,无论是谁给的,都距离拯救齐东郡更近一步。
已经是炎炎酷暑,从瞿老师家出来的时候,正是中午日头最毒辣的时候,齐飞开着车,只觉得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隐隐有灼烧的痛感,不过车里的气氛,和这外面的天气大相径庭——冷到了冰点。
其实从出发到现在,江天意全程没有说话,但是对于钟葵来说,似乎他的存在就已经是让人不能忍受的一件事了,如同一只对陌生人充满戒备的猫,不肯多说一句话,车里就这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说实话,齐飞也不明白刘桐的这个安排,名义上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落梦河是齐飞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很快就找到了照片中显示的地方,一如照片上的模样,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古街往前,茂密的杨柳覆盖在古码头,几艘游船停靠在岸边。
炎热加上工作日的中午,显然没有什么人坐游船,船老大翻起衣服露着肚皮仰面躺在阴凉处睡着午觉。
吴珊秋上前拍醒了睡得正酣的船老大。
他揉着惺忪的眼睛还以为来了生意,看到警员证的时候习惯性地嘟囔着:“最近没人落水啊,你们来查啥?”
看来,他时常接到溺水的调查。
齐飞将明信片上的照片展示给他,指着其中做了记号的那艘船问:“我们想看下这艘船,能带我们去吗?”
船老大一看就笑了:“这是春风号,好多年前就报废了。”
“那么开这个船的人呢?”钟葵凑上来问道。
船老大听了,一咧嘴:“那就问对人了。”说着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跟我来。”
说着利索地上了一艘停靠着的游船,其他人摇摇晃晃也跟了上来。
船舱里,一个又黑又瘦的老头穿着救生服正坐在电风扇下打盹,一头稀疏的白发被吹得东倒西歪。
“爸,有人找你。”船老大说道。
难怪他说问对人了,原来那艘春风号的老大就是他爸爸,“这是我爸,开了一辈子船,大家都叫他徐老大。”言语间颇有点自豪。
齐飞把明信片交到了船老大手中。
“这个肯定是假的!”老头看起来年纪大,眼神不差,一看照片中画在船上的白色标记立刻否认,“我闭上眼都能知道我那船的每个地方,这里肯定没有这个鬼玩意儿。”
吴珊秋不由得脱口而出:“难道是p上去的?”
“必然。”钟葵在一旁说道,“这个地方,除非是一个水鬼,不然很难画上去。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在这艘船上做标记?”她说着目光又回到了徐老大身上,“这河里有人落水,你们肯定是最快知道的吧?四十七年前,有一个叫奚长江的男人在这条河里淹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徐老大听了,抬眼看着钟葵,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人来问?”
“嗯?这么多人?”钟葵敏锐说道。
徐老大随后目光投向一旁的齐飞:“上一回不就是你来问的吗?”
齐飞和钟葵面面相觑,并没有惊讶,看来,奚河来找过徐老大了。
钟葵灵机一动,笑得狡黠:“你上次和他说的话,能再和我说一遍吗?”
“你们年轻人是在逗我这个老头吗?”徐老大虽然抱怨着,还是边比划边说着当年的情形,“这个落水鬼我可忘不掉,现在那岸上装了护栏,这种事儿少多了。我开船那会儿,人落了水最怕的不是不会游泳,是钻到了船底下,要么就是被船底磕晕了头,要么就是找不到水面闷死了,不当这落水鬼都难。奚长江好死不死,要当鬼找谁家的船不好,找我这船。我现在还记得他从船底被拖上来的样子。鼻梁都断了,那脚就和被线拴在腿上一样,软塌塌的乱晃。
这个酒鬼死了不要紧,害我这开船倒霉了好几年。”老头忿忿说道。
但是齐飞听出了这里的异常:“都说奚长江当年是失足落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