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吴清婵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折身往身后的门口望去。
随着门被推开,一阵寒风吹进来,冷的吴清婵打了个哆嗦。
而和寒风一起进屋的,是身着墨绿色长袍的周志青。
“婵儿你还好吗?”
周志青关上门,上前来将吴清婵扶起,眼里带着心疼。
“今晚母亲实在太过气恼,她身子又不好,我怕她老人家大过年气出个好歹来,这才未敢驳她的话,来,快吃些吧,我让厨房下了一碗鸡丝面,炒了两个你爱吃的小菜。”
晚膳吴清婵根本就没吃,便被周母赶了出来跪佛堂,这会子闻到了热腾腾的食物的香气,也是立刻饿的不行了。
眼泪再度落下,“是我不好,我不该惹婆母生气。”
吴清婵说这话有点赌气的意味,但周志青似乎没听出来,只牵了她的手,柔声安慰。
“好了,你受委屈了,我娘她是乡下人,没读过书也不识礼,总是刁蛮了些,可她也是难过你小产,弄丢了孩子不是?”
听得这话,吴清婵就要反驳,“可是...”
可是她小产便是周母导致的啊!
但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周志青打断。
“你别哭,养好了身子,再怀上一个,我娘定然就会认可你了,毕竟当初我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娶了你,我是真心爱你的,你也为我想一想,别让我夹在你和我娘中间难做,好吗?”
听得这话后,吴清婵又软了心肠,默默点头。
见状,玉露立马将东西摆开来,盛了一碗面递给吴清婵。
肚子饿的紧,吴清婵也顾不得诉说委屈了,先吃起来,也让玉露吃。
自她离开了吴家后,玉露还是忠心耿耿的对她,一直跟着她,要是没有玉露这丫头在身边照顾,吴清婵可能小月子都坐不好,所以如今她待这个贴身侍女也极好。
而见她们主仆一同吃面,周志青的眉头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但还是没说什么。
静静等着吴清婵吃完,便打发了玉露将东西收了拿出去,他在屋里同吴清婵说话。
关上门,屋里只是两人,吴清婵便主动问了。
“夫君有什么话要说?”
她此刻吃饱了肚子,身上暖和起来,心也暖和不少,觉得周志青还是爱她的。
故而看向周志青的眼神里,透着浓浓的爱恋和温柔。
只是面对她这般似水的柔情,周志青却说出了让她如坠冰窖的话。
“婵儿,宣文伯府日前请了我去府上赴宴,伯爷有意将次女许配于我。”
“可,可你我已经成亲了,夫君你没有告诉他吗?”吴清婵愣住,立即询问。
当她看见周志青闪躲的目光时,顿时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你想娶那宣文伯府的小姐是不是?!”吴清婵反手抓住了周志青的胳膊,厉声质问。
她浑身颤抖着,双目赤红,更因愤怒,面上青白一片。
周志青皱眉,重新握住她的手,“婵儿,你我并未办婚礼,所以外人并不知晓我已娶妻,而今,而今只要我答应了宣文伯府的亲事,宣文伯便能助我留在翰林院,婵儿,非翰林不入内阁,我已是庶吉士,只要过了考核,便能留在翰林院,将来是天子近臣,是有机会入阁拜相的!”
他自顾自说着,却不见吴清婵浑身已抖的越发剧烈,嘴唇已然被她咬破,渗出了猩红的血丝。
“你要娶她,我怎么办?宣文伯的次女是庶女,从前我在侯府的时候,她连上前来与我说话都不配!”
“那是从前了!”
周志青有些失控,一把甩开了吴清婵的手。
“如今吴家是罪臣,你是罪臣家眷,我能娶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那你也为我想一想啊,若不是娶了你,我何至于这样筹划!”
末了,似乎觉得这样有些冲动了,便又立即软下声音,哄着道。
“我也是为了你啊婵儿,我平步青云,你也能重新过回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是吗?”
吴清婵看着眼前人,只觉得心口的疼痛似要让她窒息,耳边已经听不到周志青的声音了,只有阵阵嗡鸣声。
“那你娶了她,要怎么安置我?”
片刻后,吴清婵沙哑着声音问出这话。
她能怎么办,如今她已经没有娘家可以为她撑腰了,唯一的哥哥吴榷,也不知道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她今日也已经看出来,现在不是她答不答应,而是周志青根本就是来通知她的。
而见吴清婵服软,周志青的面色便好了不少。
“婵儿,伯爵府定然不会接受平妻的做法,我打算...”
“你要让我做妾?”
吴清婵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声音尖锐刺耳,犹如疯妇。
周志青见她这般模样,顿时眼里生出了几分厌恶,但还是忍了下去。
哄骗道,“只是名分不同罢了,婵儿,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妻子,这就足够了,不是吗?难道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名分吗?”
“我不是为了名分,可你不该这样羞辱我!贬妻为妾,这是何等负心寡情之人才会做出来的事!”吴清婵痛哭着质问他。
可这话却登时惹恼了周志青,下一刻,周志青便狠狠将她甩开,任由她摔倒在了地上。
“这件事已经容不得你不答应,年后我便会去宣文伯府下聘,你若听话,明日就搬去偏院住,这正院我要收拾出来,以待新妇,往后你还是我的妾室,我自会好好养着你,你且早些想明白吧。”
语罢,拂袖而去。
徒留吴清婵趴在那冰冷的地面上,哭得声嘶力竭。
而彼时她的好兄长吴榷,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金明楼里,除夕夜也照样热闹,像他这样有些名气的男倌儿,是要陪客的。
吴榷不想接客,同楼里的管事商量,却被痛骂。
“你年纪这么大了,也就还好是生的一张好皮囊,否则拿什么挣钱?瞧瞧楼里其他人,那十五六岁的嫩生生的,可不少,别不识抬举!”
而这一切都传不到宫里。
子时过后,景明宫里的灯就灭了,地龙烧的暖暖的,谢玖窝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明天初一呢,还有的忙。
而这除夕的夜里,居然下了雪。
瑞雪兆丰年,好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