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
当初他们南下之时,倒是路过了赣州,那里难道还有楚凌骁的熟人不成?
但周粥仔细想想,古代的关系错综复杂,哪怕只是科举的考官和考生的关系,双方都有师徒之名,而且朝廷把人派出来做官那可真是到处放人,楚家军那么强,肯定有不少受到他们恩惠的人。
“嗯。”王鹏飞点了点头,“赣州刺史赵怀安是楚哥父亲的旧部,虽然他离开军营已久,但双方一直有联系,在楚大将军牺牲后,他还写信安慰过楚哥,楚哥让我替他送了一封信过去。”
“原来是这样,然后你就回来了?”
“嗯,然后我就回来了。”
“赣州那边很乱吗?”
王鹏飞和吴小山几乎同时出发,但吴小山却比王鹏飞回来得要早很多。
“不是赣州乱,是岭南乱。通往外界的路几乎都被人把持了,要么交过路费,要么给出身份凭证。”
“是官府的人还是军方的人?”
王鹏飞想了想:“都不像,有点像是地方的人。”
“像济世教那样的?”
“差不多,但是不是济世教。我在广州那边打听了,那边都没听说过这个组织,济世教只有咱们这边才有。”
“那边有镇南军坐镇,肯定是比咱们这里安稳的。”
“嗯呐。”王鹏飞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原本镇南军的驻地离城里还有一段距离,现在镇南大将军直接带兵在城外的空地上扎营,没几个敢闹事的。”
周粥忽然想起城里那个济世教一直没办法成功渗透的项家,据说是跟镇南大将军有一定的关系,但关系是否紧密还不好说。
王鹏飞继续道:“不过那个镇南大将军跟楚家好像有些关系,他带兵到城外驻扎后,楚哥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起码不像之前那样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了。”
“你将这件事告诉他后,他有去找过那位镇南大将军吗?”周粥又问。
“没有,姑娘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事,可能是我想错了。”
当初郑文昭说的事,王鹏举应该是没有告诉王鹏飞,所以他才不知道周粥这么说的意图,但他非常聪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姑娘的意思是那位镇南大将军跟楚家军有关系?”
周粥没想过要瞒着王鹏飞,毕竟他没有隐瞒,直接把赣州的事告诉了她,其实她有暗示过让王鹏飞听楚凌骁的,不过他始终跟幸福村这边更加亲密。
“楚大将军还在的时候,他们或许还有些关系,但现在楚大将军没了,他顶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让楚凌骁在岭南的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多的未必会真的帮什么忙。否则在你告诉他那个消息的时候,他就不会让你去赣州送信,而是直接找那位镇南大将军了。”
“噢!确实是这样。”
“我也只是听说过一些消息,想多了而已。没什么事了,你这一路走来也累了吧,快休息去吧!”
王鹏飞应了一声,就跟之前那样喜欢慢半拍,快要出门去又折回来:“对了,姑娘,咱村里那些人是什么情况?我才去了两个多月,就又来了这么多人吗?怎么不让他们先建房子?”
“不是咱们村的人,是我从外面招来的。”
“从外面招来的?”王鹏飞瞪大了眼,“咱们这么明目张胆,要是被官府知道了要咱们交税咋办?”
“现在桂平基本上已经完全落入济世教的手中,官府已经形同虚设了。”
“那还好,济世教现在还不敢动咱。”
关于幸福村和济世教的官司,王鹏飞从王鹏举那里听了不少。
“虽然他们现在不敢动我们,但我们已经得罪了他们,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任其发展。等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对我们的威胁也越来越大,我们必须得提前防范。”
“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那姑娘,我能做点什么呢?”王鹏飞说着说着,忽然问道。
“你之前不是想要到处走走吗?”
周粥对王鹏飞突然改变的想法有些诧异,先前王鹏举和他父母怎么劝他在村里谋份工作他都不肯,觉得不自由。
王鹏飞摸了摸脑袋:“这不是走了一圈,发现外面太乱了吗?我还年轻,这段时间我还是先待在村里吧,等外面的世界太平了我再出去走走。”
除了这个,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一直藏在心里没告诉其他人。
这次出去,他中途离开了队伍一段时间,走了一趟当初过梅关时那位非常看好他的商队负责人的老家广岩县。
那座县城并不大,比桂平县要小得多,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打听到了那位商队负责人的妻女的所在。
商队负责人的死讯早就被知晓此事的人传了回来,他去到那里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他刚好目睹了他的妻子的改嫁。
大家都说这件事怨不得她,这世道变了,她想要守住自己的女儿,就必须要依附一个男人,否则孤女寡母,只会成为大家都觊觎的对象。
那个时候王鹏飞就在想,要是他们能来幸福村该有多好。
幸福村有不少女户,哪怕家中没有男人,她们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更不会因此而被人骚扰。
他不想代入的,可是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若是有一天,他父亲不在了,他和他哥也不在了,只剩下母亲和弟弟妹妹时,她们该怎么办?
好在他没有纠结多久,自己就找到了答案——只要幸福村还在,他就永远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困扰。
所以,无论如何,只要幸福村还在就好了。
以前他总想出去走走,世界那么大,他想到处去看看。
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他想要保护幸福村,他想要让幸福村成为没有谁能攻陷的地方,这样一来,他在外面行走,再也不用担心家人的安危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整个世界都变得像幸福村这样,无论他走在哪里,父母也不再会为他而牵肠挂肚。
当然,后者他知道实现的几率渺茫,但前者,他还是愿意为之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