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近海,阻隔大陆与有虞部落的海峡。
仲夏五月,即便外界酷暑难耐,炽热的阳光也无法穿透那深邃的海水,照进这万丈幽深的海峡深处。
冰冷与黑暗,依旧是这里永恒不变的主旋律。
在这片死寂的海底中,两双犹如巨型灯笼般大却并不明亮的眼睛,仿若鬼火般突然亮起,瞬间为这冰冷黑暗的海峡鸿沟挂上了四盏昏黄黯淡的 “油灯”。
在这微弱光线的映照下,依稀可见,一黑一白两条通天大蛇相互交缠,犹如两股缠绕在一起的麻绳,连接海沟两侧。
它们的身躯蜿蜒曲折,鳞片在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冷光,每一片都有磨盘大小,厚重而坚实,似是历经无数岁月沉淀的铠甲。
“黑土,妖庭传下来命令,你有什么想法呢?”
一道妖言惑众的声音幽幽响起,在幽闭的海底空间里不断回荡,搅得海水泛起层层涟漪,连周围的水草都跟着不安地摇曳起来。
深渊大蛇头都不抬一下,平静的抱怨道:“白云,想法?你我现在的处境,元神录于招妖幡中,还能有自己的想法吗?”
“上头怎么说,我们就照做就是了。”。
“其余的就不必多想,该吃吃,该喝喝,我们把这日子过舒坦了就行。”
白水玄蛇沉默了许久,像是被黑土的话勾起了自身悲哀的回忆。
最终,它用一种了无生趣的语气说道:“是啊,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了。” 那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话落片刻后,它又幽幽说道:“但总得有个行事章程吧,不然到时候上面问起来,可不好交代啊!”
“这倒也是啊!我想想看。”
黑土缓缓闭上双眼, 眼皮如同两片厚重的乌云,瞬间将眼中的光芒遮蔽。
又不知过了多久,白云见黑土一直毫无动静,随即便将自己雪白的蟒躯使劲的扭紧了一些,狠狠的夹了着黑土的躯体。
海底瞬间暗流汹涌,沙石翻涌。
黑土被白云这突如其来的拦腰一夹勒得翻白眼,差点窒息。
它看着渐生怒气的白云,慢悠悠地辩解说道:“嗷~~,白云,你要相信我,我刚刚确实是在深沉地思考,绝对不是在打瞌睡。”
白云双眼瞪得滚圆看着黑土,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最好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黑土见状不妙,急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当然,那是当然了!”
稍作停顿了一下,黑土思索着说道:“我们可驱使鱼群在西海岸游曳。”
白云瞥了一眼黑黑土,嘲讽着说道:“你这不是给人族送菜,资敌吗?” 。
黑土一脸委屈地看着九毒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它一边说着,一边身体轻轻地蠕动动,试图以此来化解白云的怒气。
白云只是一味的怒目而视着黑土,一言不发。
黑土见状,顿时缩了缩头,讪讪地笑了笑,随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起来,“人族驾船出岛捕鱼的时候,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掀翻人族船只。”
白云挑了挑眉毛,用一种怀疑的语气说道:“就这?”
黑土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就这!”
白云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黑土,嘲讽道:“知道你和猪有何区别吗?”
黑土一脸茫然道:“不知道!”
白云嘴角上扬,说道:“不知道就对喽,其实猪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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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大陆,首阳山向西百万里,风兖城外。
仲秋八月,夜晚的空气却依旧潮湿闷热,浓稠的夜色里,弥漫着草木散发的馥郁气息,混合着丝丝缕缕的水汽,沉甸甸地压在天地间。
三道妖族身影宛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并排伫立在密林边缘,那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之巅。
皎洁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为它们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一虎、一猿、一熊的形态暴露无遗。
风虎体型壮硕,威风凛凛。每一根虎毛在月光下都闪烁着冷冽的光泽,仿佛是由钢铁铸就;
黑熊则身躯庞大,宛若一座移动的小山。厚重的皮毛在寒风中微微抖动,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压迫感。
猿猴身形矫健,四肢修长,眼眸中不时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犹如暗夜中的幽灵,透着难以捉摸的灵动;
它们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剑,紧紧地锁定在远处灯火通明的风兖城。
城中大街小巷灯火辉煌,行人往来穿梭,然而,这热闹的景象在三妖眼中,却如同一块诱人的肥肉,勾起了它们内心深处的贪婪与仇恨。
黑熊缓缓转过头,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看向风虎,声音低沉而沙哑的说道:“虎老大,妖庭此番命我等下界,驱使妖兽主动攻击人族,这究竟是何意图?难道就不怕女娲圣人问罪下来吗?”。
风虎还未及开口,其左侧的猿猴便插嘴道:“熊二,你他娘的就是个怂包!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你在这儿瞎操什么心?”
猿猴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双臂,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仿佛对黑熊的担忧嗤之以鼻。
熊二一听这话,拧着脖子,双眼圆睁,怒视着猿猴.
粗声粗气地质问道:“猿老三,你他娘的今天是不是吃了枪药了?说话这么冲!”。
“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怂了?老子这是考虑周全,不像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蠢笨得像块木头,简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风虎一听猿三的话语,心中暗叫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它刚想开口阻止二人,却已然来不及,熊二的回怼之言如同一连串鞭炮般脱口而出。
风虎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它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滑稽的画面:在那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大哥,却带着两个如同猪队友般的兄弟。
一个憨厚无脑,一个暴躁易怒,这组合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风虎见两人还要继续争吵下去,急忙开口呵斥道:“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窝里斗!”。
熊二和猿三闻言,顿时不敢再吱声。它们缩了缩脖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就像犯错的孩子般,乖乖地低下了头。
风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怒火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随即说道:“三弟说得在理,就算女娲圣人真的问罪下来,那也是妖族高层去应对的事情。
“我们三个不过是小小的金仙中后期妖族,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声音沉稳而冷静,给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风虎稍作停顿,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接着说道:“人吃兽,兽食人,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想来圣人也得讲道理,不会无缘无故地迁怒于我们。”
“再说了,这人族实在是可恶至极!”
风虎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度,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人族,竟然以讹传讹,说我族虎鞭煲汤能壮阳补肾,虎骨泡酒能祛湿治寒。”
“就因为这些荒谬的传言,搞得首阳山周围一带的虎族不是被杀,就是在被杀的路上,简直是惨不忍睹。”。
“我们虎族与他们人族,早就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也是时候让人族尝尝被报复的滋味了!”。
风虎越说越激动,身上的气势也随之攀升,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它的怒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熊二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原本憨厚的脸上逐渐显露出愤怒的表情。
它随即便怒气冲天,大声说道:“是啊,人族简直可恶到了极点!我熊族的遭遇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些可恶的人类,还发明出了清蒸熊掌这道所谓的绝世佳肴。为了满足他们那贪婪的口腹之欲,我熊族不知有多少勇士被剁去四肢,只能在痛苦中匍匐在地,苟且偷活。”
熊二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向天道控诉着人族的罪行,“他们如此还不满足,竟然将我们熊族关在铁笼里,活生生地取熊胆汁。那些被取胆汁的族人,每天都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最后在痛苦中悲惨地死去。”。
“就算死后,他们的皮毛还被制成熊皮大衣,那些人类却美其名曰废物利用,简直是丧心病狂!”
熊二的眼眶中闪烁着愤怒的泪花,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猿三的脸上也露出了悲哀的神情,如同一片被寒霜打过的叶子,充满了沧桑与无奈。
它长叹一声,低沉而沙哑说道:“人族对你们两族还算有点人性?对我族而言,他们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人族捕捉到我猿族后,他们会活生生地敲开我族的脑袋,然后直接浇上滚烫的热油,把我族的脑浆当作一道美味的佳肴,这简直是天理难容!”
猿三说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是被猿族这段痛苦的经历所深深刺痛。
三妖相视一眼,皆是长长地哀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过了好一会儿,风虎才从哀伤的情绪中缓缓回过神来。
它微微抬起头,望着远方的风兖城,眼中闪烁着一丝寒光,思索着说道:“我们三族的族人本就不多,因此绝不能让他们去冲锋陷阵,更不能让他们去打头阵,白白送死。”。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我们三人要齐心协力,先以武力慑服金仙初期的甲一、刀锋、青竹、毒钩、嗜血以及鬼面六妖。
然后再强迫它们带着各自的族人轮番袭击人族风兖城。”
风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随即说道:“而我们三人则在暗中遥控指挥,这样一来,我们既不用明着得罪人族,同时又能坐享渔翁之利。”
熊二沉声道:“嗯,大哥说得确实在理。拿那些低等妖兽去当炮灰,我们在后面看着,坐收渔利。”
猿三佩服道:“大哥不愧是大哥,脑子就是转得比我们快啊!这主意简直太妙了,既不用我们冒险,又能达到目的,真是一举两得。”
一边说着,还一边对着风虎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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