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崔廉来到d组的场地时,对手早已站立,那是一个身材壮硕的白人。年纪约为二十出头,棕黄色的短发板寸根根立起,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如今明明还是寒冬,其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背心。下身着了一件简单的运动裤,却穿了一双一看就格外沉重的军靴。
这家伙着实不像个修行者,更不像是个军人,周身没有半分炁韵流转,虽然身体强壮却没有充沛的气血,就算离得很远,还能够闻到一股味道极淡的恶臭。
那是吸毒者的特征。
看到崔廉上来,那人不由得一阵狞笑,眼中透着鄙夷,眉眼写着不屑,头颅高高抬着,轻蔑的看得睥睨着崔廉。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黄皮猴子是不敢上来的呢!不过也好,既然你上来了,我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折磨你了!”
崔廉闻言,眉头微蹙,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但尽管如此,崔廉依旧保持着谦顺,礼貌的向前拱手。
“华夏代表团,崔廉!请指教!”
利国代表团能选出这样的家伙,就证明其一定有过人之处,若是真的被激怒,那就是落了下乘。
对方见崔廉没被挑衅到,脸上的表情也随着一僵,逐渐变得阴沉。
“哼,装模作样!”
白人壮汉啐了一口,脚掌猛地蹬地,整个人如出膛炮弹般直冲而来,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劲风,直砸崔廉面门。
于此同时自腰间摸出一柄军刺,翻手一刀挥出,刀刃划过寒风,直割崔廉的咽喉。
崔廉瞳孔骤然一缩,身形快速后撤,左手压摆直拳,头部快速向下侧躲。
对方这一拳几乎使用了九成九的劲,一掌压去,全然难以撼动分毫,崔廉头部下闪,刀锋直接擦着头皮轻轻掠过,甚至还带走了些许的发丝。
还没等崔廉做出下一步的反击,对方已然一记正蹬踢了出来。
砰!
一声闷响,好似攻城炮撞向城门,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重撞在崔廉的胸口。
崔廉只觉胸口如遭巨石碾轧,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结界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薄而出,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怎么这么快?”
崔廉心下暗自吃惊,然而刚一抬头,对方便已再次一拳轰来。
这次崔廉全然不敢硬扛,匆忙一闪,身形飘然闪到一侧,顺手在腰间抽出一对判官笔。
然而这对判官笔刚一抽出,对方便已再次欺身而来,手中的军刺下劈而来。
崔廉慌忙以左手判官笔进行格挡,同时右手判官笔抡砸而出。
崔廉的这对判官笔,比寻常的判官笔更长,更粗也更大。整体长约两尺,笔杆由胡桃木打造而成,粗有二指,笔头与笔尾都由纯铜打造。虽说是一对判官笔,但从形制上来看,更像是一对骨朵双锤,只是锤头较小且有尖刺而已。
军刺与左手判官笔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迸溅。
右手判官笔夹杂着风声,直砸对方的耳廓。
没想到对方不仅不躲,反而转身攻击,一个转身躲开右手判官笔,一个肘击重砸崔廉的前心。
见此情形,崔廉慌忙收势,单脚踏地,快速向后掠去。
自己前胸刚才挨了一脚伤势尚未痊愈,若是硬扛了这记肘击,那压制不住的的血必然喷出,一旦这口鲜血喷出,气息必然溃散,届时自己必是对方砧板上的鱼肉。
可对方不愧是利国海军陆战队退役的,十分明白崔廉怕什么,在崔廉身体后撤的同时,身形再次反转手中的军刺再次斜劈而下。
这击就是在逼崔廉格挡,从而露出小腹。
崔廉对此已有大概猜测,狠狠一咬牙,右手判官笔向下抡砸,重击对方的军刺,左手顺势而上,重敲对方的下盘。
这招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拼命打法。
刀砍人未必会死,但锤若砸在身上,那必是造成内部暗伤。
对方显然没料到崔廉会豁出性命换伤,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却也只是一瞬。
军刺上撩的力道陡然加重,试图抗住崔廉右手的判官笔,同时左腿如钢鞭般横扫而出,直踢崔廉小腹,想要以此强行逼退崔廉收回招式。
崔廉见此虽然心下慌张,但依旧明白自己若是就此收了招,那么自己必然会再度陷入被动。
眼下只得和对方比谁更不怕死了。
咔嚓!
砰!
军刺与判官笔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一时间火星四溅,而另一手的判官笔砸在对方膝盖处,却也发出了重击钢板的闷响。
“什么?”
崔廉陡然一愣,如果他分析的没有错的话,自己刚才那一击是确确实实砸在对方的膝盖上,那声金属的撞击声也确实是事实。
人的肉体就算淬炼到极致,以铁物打肉体,发出来的声音必然没有这般响动,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伙裤子下面套了点东西。
但对方也没有想到崔廉真的想要跟他以伤换伤,心中顿时惊起了些许后怕,但后怕之余更是阴鸷。
“好小子!你找死!”
对方大吼一声,快速收招,手中军刺翻了方向,变成了倒持,双拳轮动,挥砸如风。
崔廉只觉眼前拳影翻飞,军刺寒光如毒蛇吐信,逼得他连连后退,判官笔只得被动的在身前舞出密不透风的屏障,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仅仅是一会儿,崔廉便已经开始手忙脚乱,鼻洼鬓角热汗直流。
汗水顺着额头掠过眉毛淌进眼睛,让双眼感到一阵沙哑,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零一号包间内。
“看来那姓崔的小子是要输了!”王骁不禁皱眉,“对方的战斗经验远远超乎他所有的见识!无论是年龄还是体魄都远胜于他!如此打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王骁并不是很想率先唱衰,作为华夏的一份子,他也希望自己国家派出来的人,在外都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
但事实终归是事实,眼下的情形,崔廉确实不是对方的对手。
更重要的是,对方从始至终只用了体术进行压制,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手段。
童昊也是,无奈叹息的摇了摇头,“崔廉现在只有十六岁,身体发育尚未成型,年纪又轻,经验又不够老道,如今的他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连脱身都困难,更重要的是,对方完全没有给他施展其他手段的机会!此刻运用手段无异于是露破绽给对方!”
相比于王骁和童昊还有言可发,李简和孟佑堂,则显得沉默了许多。
李简是崔廉的师父,而孟佑堂则是崔廉之前京城修行的导师。
“你怎么看?”李简皱着眉抱着肩,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孟佑堂咬了咬牙,“看不透!若是从客观角度上来说,这小子接下去怕是扛不住十个回合!”
“这样吗?”李简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我记得这家伙叫做威尔·克里斯·康纳,西点毕业,达庭境圆满!修为倒是和崔廉相仿!只是经验…”
李简的话戛然而止,下面的话他真的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子输得如此的狼狈,更重要的是自己还不能暴露这层身份,上前拉这个偏架。
贾斯伯此刻就像是一个极没眼力见儿的家伙一样,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齐先生,钱先生,我们利国代表团的年轻人实力还可以吧!虽然有以大欺小的嫌疑,但是这胜负似乎已然很是明显了!”
孟佑堂闻言眉头一挑,微微侧头瞥了贾斯伯一眼,那眼神本是平淡,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但仅是一眼就让贾斯伯闭上了嘴巴,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崔廉未必会输!”孟佑堂声音低沉的道。
贾斯伯苦笑,“钱先生,这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很显然不会有翻盘的机会了!”
“我说有就有!”孟佑堂淡道,但容谁也能听出这语气中带着的那一丝浅浅的不悦。
“我也觉得那个华夏的年轻人会赢!”李简也道,语气却是更加坚定,“不无其他,只是因为他被压制到了这种地步,还没有想着认输!”
贾斯伯听到这话总感觉到莫名其妙,心里忍不住的想笑,但是看着这两人认真真且严肃的模样,只得将话咽进了肚里,悻悻地退了下去。
场上,崔廉终于露出了破绽,再挥出右手判官笔轮砸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腰际的大片空挡。
威尔见此也毫不客气,直接一脚横踢扫了过去。
等崔廉反应过来自己露出破绽时,已然为时已晚,那记横踢已然重击在了他的小腹上,整个人就如同被打飞的垒球一样半分而起,随即重重地摔倒在地,滚了好久才勉强停下。
“还要再打吗?”威尔满眼的轻蔑,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困意,“你若再不投降,你可是会死在这上面的哟!”
崔廉重咳了几声,鲜血从嘴角流出,衬得整张脸甚为凄惨,但眼神依旧坚决,双眼依旧明亮。
“我是不会认输的!现在我还有还手之力,这场就不算结束!我能从山里走出来,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破败小门派的弟子成为师父的弟子,这是我以前不敢想的!我可以说,但是绝对不可以丢师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