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日孟咧嘴一笑,任由上台医护人员扶着往通道走去,脚步虽踉跄,背脊却挺得笔直。
埃里克看着汤日孟的背影,收起巨斧,刚要走下赛场,却听得观众包间通道内传来一阵骚动。
转头望去,只见南高丽代表团的方向,一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青年站在自己国家代表团包间的门外,冲着汤日孟的背影嗤笑出声。
“不自量力,明明实力不济,还要逞英雄,华夏的修行者,果然都是些只会嘴硬的废物!”
这话一出,整个赛场的气氛瞬间凝滞。
华夏代表团的包间里,孙存鑫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底怒火翻腾,“这小子找死!”
景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坐下,别冲动。”
杨旭原本半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埃里克的脸色则瞬间沉了下来,魁梧的身躯猛地转向那南高丽青年,金色的发丝无风自动,周身的气血之力骤然暴涨,压得周遭的空气都泛起了涟漪。
“喂,那个南高丽的挫子,你刚才在说什么?”
埃里克的声音如同闷雷,震得那南高丽青年脸色一白,却还是强撑着梗着脖子道。
“我说错了吗?他就是不自量力!”
“自不量力!”埃里克冷哼一声,原本收起的巨斧再次抽拔而出,其臂高举,遥遥指着那名南高丽的青年。“维京的战士,从不会嘲笑一个拼尽全力的对手!你这种躲在角落里说风凉话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废物!你若是有种的,下来和我打一场!我若不一斧子把你的脑袋拍碎,都算是我学艺不精!”
那南高丽青年被埃里克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却不敢再出声。
毕竟论虎,苏俄的算是第一,维京虽不一定是第二,但至少是前三。
他若是再饶舌,埃里克恐怕是真的会从台上冲过来给自己一下子。
汤日孟那样的好身板一击之下都被打成那样,他这瘦弱的身板要是挨上一下,那就可以办后事了。
埃里克见对方没有回应,旋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那青年,转身大步走下高台,只留下满场的寂静。
华夏代表团的包间里,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郁气稍稍散去不少。
孙存鑫见此忍不住赞叹,“这维京大个子,倒是个汉子!”
戴世航看着屏幕上汤日孟被扶进通道的身影,缓缓开口。
“这场咱们虽然输了,但是并没有输掉骨气!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大家无论何时何地经受何样的挫折,都记住,财可以缺,志不能穷,身可以灭,气不能折!”
“明白!”
杨旭偷眼看着一切,听到这话不由得闭上双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当真是,聒噪!”
张宁宁偷眼看着杨旭,那话她听的可真,但能觉察到杨旭言语间只有欣慰之意,心中的疑惑也随之更深了几分。
01号包间内。
王骁看着屏幕上的结果,嘴角轻勾。“这个汤日孟,有点意思,憨而不傻,刚而不折,有柔有度,能拿能放,是个材料!”
“你看上了!”孟佑堂挑眉道。
“万马堂的人,不好撬啊!”王骁摊手。
童昊不语,只看着两人在那斗嘴,自己则在旁边静静的看书。
李简抿一口桌上的酒,“贾斯伯局长,时间已经过去的很久了,我们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人?”贾斯伯先是挑了挑眉,而后猛然惊觉,赶紧尴尬地赔笑,“我们的人还在找!毕竟纽约这么大,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啊!”
“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李简假装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屏幕,“你也看到了,这每一场分六组,一天打八场,这第一轮就有十二场!今天这第一轮就要打完,明天再打一天,决出每组的六强!后天上午决出每组前三!剩下的十八个人再进行积分战,也不过就是打上十七场,满打满算,再加上三天!眼下就是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了,五天之后我们就得跟着华夏代表团一起回国!你若这几天再找不到人,那…”
李简的话戛然而止。
贾斯伯顿时皱起眉头,两只肥硕的大手在桌下不断的交叉打转,脑子却是在疯狂的运转。
五天的时间看起来多,但实际上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虽然每天强行被李简等人拉着打麻将,通宵熬夜,很是痛苦,但这种靠着直播躺着挣钱的感觉也确实很爽,尤其是每次几十万的投入就可以拿到几百万的回报,着实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得到大笔的钱确实令人身心愉悦,可组织那边的任务也需要抓紧完成。
朗基奴斯之枪是共济会高层点名要得到的圣物,那可是关系到共济会百年大计的重要之物。
冒充迪恩·彭格列的后人的人选其实早已经敲定,那便是维克多。
可用以交接的假信物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得到。
卡点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拉拢李简杨旭这五个高手的事却容不得推辞,过了时间,那就真的是山高路远有缘再见了。
贾斯伯喉结滚动了两下,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僵硬。
“齐先生放心,最迟后天,人,人一定带到您面前!”
李简没有立刻搭话,而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回转播屏幕上。
“您最好抓紧一些!时间,不多了!”
过了中午饭点,时间来到了下午两点钟。
崔廉已经早早在候场区候着了。
为了能够保证自身的状态,崔廉吃饭要比众人要早上许多,差不多十一点就将饭吃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刚好将肚子里的食物消化殆尽,整个人的状态也愈发圆满。
站在人影匆动的候场区,崔廉紧张的不行,有时瞥向华夏代表团包间的方向,有时则看向01号包间。
自怀俄明州回到纽约之后,崔廉也就只见过李简一次。如今要上场了,却见不到李简,崔廉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种状态就像是明明就要踏入高考考场,可却没有父母送行,心底格外的不踏实。
“崔先生,是吗?有人让我帮忙转交一件东西!”
一个神剑局特工低着头,突然走到了崔廉的眼前。
崔廉呆愣回头,对方也刚好抬起头来。
仅是一眼,崔廉便险些惊叫出声,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极力的将声音压得极低的。
“韩当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韩当哼哼一笑,眉眼间满是高傲之色,“我怎么会不在这呢?二师兄没和你说我来利国的事吗?”
“宁宁师兄,没和我说过!”崔廉真诚的摇了摇头。
韩当听到这话顿时一愣,脸上的表情略微闪过几分不悦,但又颇感无奈。
“估计是二师兄忘了!不过也没关系,咱们不也是见到面了吗!这一场,你要对战利国的海军陆战队的退役老兵,你有信心吗?”
崔廉苦笑的挠了挠头,“没有!”
韩当一阵无语,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锦袋塞到了崔廉的手里。
“我在这不能待太久,站太久容易引人注意!这个你拿好!在场上实在没招的时候就把东西祭出去!”
崔廉捧着那鼓鼓囊囊的锦袋左右看了看,“师兄,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烟雾弹!”
“啊!”崔廉捧着锦袋的手猛地一顿,脸上满是错愕,“这是不是有一些不合规矩!”
“还规矩呢!”韩当偷眼看了看周围,“这里面的规则就是打赢就行!您看看其他代表团手里是什么样的家伙,看看你们手里是什么样的家伙!人家好几个代表团手里都凑不出一件法器来,咱们这边的代表团好家伙,人人手中一件法宝,加上一件保命的法器!你本就只占着便宜呢!”
说着韩当抬手拍了拍崔廉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昨天的第一场,二师兄可赢了,今日你上场你可不能输,师父可在上面看着呢!咱们天师府藏经阁人是少了点儿,但出门就是要露脸的!我是没有机会上场去打,你既然有机会上场去露脸,那就一定要把脸给挣得足足的!别的不说别的,就为给师父他老人家挣脸!”
崔廉攥紧手里的锦袋,指尖传来锦缎粗糙的触感,心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知道了,师兄!”崔廉抬起头,眼底的怯懦褪去几分,多了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光彩,“我一定把脸给挣回来!”
韩当满意地点点头,旋即又从怀里摸出一枚黄纸符箓,塞进崔廉袖口。
“师兄,这又是什么?”崔廉问。
“五雷符!”韩当歪嘴一笑,“海军陆战队再怎么说都算是半职业的军人,他们在战场上搏杀甚有经验!正面刚总归是不明智的!这东西你配合着烟雾弹一起用,给他来一下子,保证能打他个半身不遂!这东西可是我出国前,从大师伯那偷来的!好用的很!”
“偷…偷的!”
“什么叫偷都是一家人,我这是拿!”韩当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崔廉看着袖口那枚黄纸符箓,指尖微微发颤。
这可是自己未曾大师伯亲手画的五雷符。
天师府藏经阁,昔日周真人座下大弟子陆景评,传闻中儒符双修的大宗师。
传闻中当年的一道蛮雷符甩出,直接将一鸣入室境圆满的修行直接劈成重伤。
今日对战的那名海军陆战队的退役老兵也只不过是达庭境境而已,这一记五雷符要是真的打上去,怕是人直接就得被打成个全尸。
还没等崔廉想好,候场区的广播便已响起,催促第九场的选手入场。
韩当眼底闪过一丝急色,最后拍了拍崔廉的后背。
“走了!记住,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
说罢,韩当转身便融进人群,脊背挺直,一身黑色特工制服穿在身上,竟看不出半分违和。
崔廉深吸一口气,将锦袋揣进怀里,攥紧袖口的五雷符,大步朝着赛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