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扶着坐都坐不稳的矮冬瓜男人,梅一诺认识,是林州半个土皇帝。
看到他,梅一诺就知道俞圣卿这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
本着不能让人闲着的原则,京都事情刚落下帷幕,她就无缝连接的又丢了几个案子过去。
但真没想到这么巧,在这个时间节点,这帮人出现在了林州。
该说不说,他们应该集体去寺庙坐坐。
这都什么命,惹了她这个小心眼儿不说,办个案还能遭遇大地震,衰啊!
万幸,这群人居然一个没挂,更甚至适量喂了水后,好几人都恢复了意识。
鹌鹑梅这会儿特老实,缩在人堆里,半点儿没有前两天救死扶伤的急切。
很快,坐小车车的头头,就护送着清醒过来的俞圣卿一众人火速离开。
梅一诺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她摸了摸鼻子,发现口罩还在脸上,安心跟着搜救队,继续往里推进。
这天夜里,搜救队再次发现了幸存者,孩童气若游丝的呜咽和女人的哀嚎声,从一片废墟堆里传来,让已经疲惫不堪的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大家立刻分工,展开营救。
梅一诺属于万金油人员,能帮忙清理堆积物,也能帮忙做急救,闲暇还能帮忙分发物资。
此刻她就做着急救前的准备,突然轻微的地颤再次传来。
梅一诺以为是余震,惊慌抬头,就见正在清理断梁的大黑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一根钢筋从他踩着的断裂水泥板里翘起,正直指他后心!
“小心!”梅一诺几乎是本能地飞扑过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
她能清晰地看到大黑惊恐瞪大的双眼,听到周围队员的惊呼,甚至感受到夜风拂过脸颊的凉意。
直到一把将大黑拎起甩了出去,梅一诺才松了提着的那口气。
不过显然她松早了,惯性原因,被钢筋戳的那个人换成了她。
没有戳中要害,剧痛让梅一诺眼前一黑,还没等她缓过神,头顶又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
“快躲开,二次坍塌!”
尖锐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温热的液体浸透了救援服。
梅一诺只来得及护住头部,往嘴里丢了一颗药,身子就随周围的砖石一起坠落。
外面的呼喊声渐渐远去,梅一诺意识开始模糊。
昏迷前,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回若是大难不死,她似乎也该去庙里坐坐。
“快救人!”
不知过了多久,梅一诺恍惚中,感觉有人小心翼翼地搬开了如同压在她心头的大石,液体顺着额头流进眼睛。
她努力想睁眼,想抬起手擦一擦,却发现四肢已经不听使唤。
“多处骨折,内脏出血...快叫直升机!”
“血压在持续下降……”
嘈杂的声音忽远忽近,梅一诺感觉身体越来越轻。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低沉男声在说话。
“坚持住……”有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发疼,“这是命令。”
梅一诺想反驳,姐两辈子都没听过谁的令,眼张不开,嘴能用就行,却不知她一开口就呛出了一口血,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半夜三点多,远在京都的殷淮被电话声吵醒,一见来电他心里就是一咯噔,所有被扰的不快烟消云散。
是JF号码,上回接就是二哥重伤,难道他……
殷淮慌兮兮的接通电话,“喂?”
“小妹重伤,你速来林州接人。”
居然是殷锐锋,老天保佑,这哥一如既往的坚挺,活的好好的。
但,他在说啥?
知道二哥没事,殷淮整个人松弛下来,他往床头一靠,淡淡问,“谁重伤?”
“梅一诺。”
“谁?!”殷淮身体弹直,音量瞬间拔高,极度不可置信,“你有没有搞错,一诺在Z市,她……”
“不要废话,我还有任务,速来,她需要尽快转院。”
殷锐锋挂断电话,整个林中还是通讯中断状态,情况特殊,他才公器私用。
梅一诺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她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滴滴作响的监护仪。
“醒了?”
低沉熟悉的男声从身侧传来。
梅一诺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隔壁病床上躺着俞圣卿。
啧!成病友了?
她动了动嘴,却没发出声音,密密麻麻的疼从周身传来,冷汗一瞬间就浸湿了衣襟。
好事儿,会疼说明还活着,身体似乎也没少什么部件。
天一是她的真神,梅一诺绝对相信,那种情况下自己还能活下来,天一留给她的那颗保命药居功至伟。
脏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有问题的是骨头棒,好像碎了好几处,完全动弹不得。
她动了动还听她指挥的脖子,发现这是一间三人床的病房,满员状态。
梅一诺在中间位置,靠窗的就是俞圣卿,他的腿打着石膏,胳膊吊着,身边摆着书和笔,此时正坐在床上。
靠门的似乎是个女病人,梅一诺只能看到长发,不知是昏迷还是在睡觉。
俞圣卿按了铃,医生来的很快。
“她醒了,给她看看。”
医生拉上帘子,检查的很仔细,末了赞道:“年轻人恢复能力就是好,小姑娘了不起,听说你是救人才受伤的,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啊!
别担心,万幸没有伤到要害,但这一身的伤,还是要好好养,有什么需求就按铃。”
医生话音刚落,病房门打开,殷淮拎着大小包进来,一见梅一诺醒了,东西随地一丢,就扑到了床边。
“死丫头,你怎么敢……”
他眼眶红肿,声音哽咽,“要是……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梅一诺看不得他这样,这种程度的伤,前世她也受过,那时候身边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天一,扛不扛的过来,全看命。
现在……
“哥!”
出口的声音像是没有润滑的木门,又干又涩。
殷淮愣是从她这破锣嗓里听出了一丝娇弱和依恋,他想摸摸她的头,入目却是满身绷带,“是不是很疼?还有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他是完全忘了医生才离开没一分钟。
梅一诺想挤出个笑容,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殷淮一慌,“我去叫医生。”
医生该做的都做了,何必折腾人?
梅一诺喊住他,“哥,我渴!”
不止殷淮收住了脚,就连一旁的俞圣卿都忍不住微微侧目。
听说当时她爆发力惊人,一把甩开了一百五六十斤的男人,突然这么娇娇弱弱,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