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刘寡妇家中,刘寡妇替岑娘子倒了杯茶,接着才问道:“岑娘子,咱们这些人过日子就是艰难些,有什么不痛快的你便说出来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岑娘子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脸道:“我同我那妹子,原也不是亲姐妹,我同她还有另外的妹子合伙开了这茶肆,可是……我们因为分成的银钱起了龃龉,我那妹子便同我说要搬出去住,从此和我不相干。
我这些年存是存了些银钱,可是并不多,而且你是有孩子的,感觉自然和我不同,我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多攒些银钱,不然日后没了依靠,也不知道会落个如何凄惨的下场呢。”
这时,刘寡妇捉住了岑娘子的手道:“岑娘子,你别怪我多嘴,这年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还得靠自己立起来,有没有孩子不紧要,紧要的是你自己要有打算。”
岑娘子心里有些惊讶,按刘寡妇说出的这番话,不像是个糊涂人,不知道怎么的也会如此糊涂。
“刘娘子,多谢你宽慰我,只是眼下若是真的同我那妹子分开,我还得准备些银钱才行,现在茶肆里的银钱都不归我管,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弄些银钱才好。”岑娘子叹了口气道。
刘寡妇见状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很想赚银钱吗?”
岑娘子自然是急迫地点了点头,“自然了,看你的样子……你是有挣钱的法子?”
刘寡妇犹豫挣扎了一番,仍旧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岑娘子,你听我一句劝,现在外头坏人也多,万万不可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就跳进坑里去,不然想进去简单,想出来就难了……”
岑娘子见刘寡妇面有郁色,心中猜测刘寡妇也许是受人逼迫,她奇道:“刘娘子,听你说的这话似乎是知道什么挣钱的法子?我是真的很需要银钱,我不要被我那妹子扫地出门。”
刘寡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法子,我只是想同你这么说。银钱什么时候都能挣,别为了赌气就去挣一些快钱,岑娘子……你信我。”
岑娘子见刘寡妇仍旧是不肯说,有心想要冒一冒险,于是她道:“刘娘子,你说的也对,可是我这心每日里都不得安生,听说有家叫水月庵的庵堂很灵验,我明日去一趟求张签吧。”
“千万不要!”刘寡妇忽然大声地阻止,岑娘子被吓了一跳。
“刘娘子……这是怎么了?”
刘寡妇一时脸涨得通红,她紧紧抓住了岑娘子的手道:“你万万不能去那儿,我听说那儿不大好!”
岑娘子皱着眉有些疑惑地道:“刘娘子,你这显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你这样要说不说的,我心里只会更奇怪……你若是不想说便算了,我自个儿去瞧过就知道了。”
刘寡妇怕岑娘子真的去了那吃人的水月庵,于是无奈地说道:“岑娘子,你听我一句劝,那水月庵真的去不得,那庵主……同外头的人有勾结,去了那儿的女子大多都没什么好结果。”
岑娘子实在是没想到刘寡妇竟然愿意同她说这些,她只以为能打探出一点边角料就不错了,毕竟她们也不太熟,她愣愣地问道:“刘娘子,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刘寡妇叹了口气道:“若是我知道那是一个深坑,我还看着你跳,那我还是人吗?”
岑娘子斟酌地问道:“刘娘子……你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刘寡妇摇了摇头道:“内情到底如何,我不能同你说,只是那儿确实是个吃人的地方,不对,那是个吃女子的地方。咱们这些人,本来命就够苦了,自是无暇顾及旁的。只是若我在那跌过跤,我却不能眼看着别人也因此跌跤。
你别看我现在过得不好,从前我娘家也还可以,我也是明理的。只是那时我确实无人可靠,恍恍惚惚间跌了跤,所以我便能劝一个是一个。
岑娘子,我听着你的情况,只觉得你比我更可怜,毕竟我相公在时,我同相公感情很好,我也是过了一段好日子的。可我眼下是没有未来了,你好不容易从那火坑跳出来了,莫要病急乱投医。”
岑娘子听着刘寡妇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话,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旁人是真诚待她的,可是她却怀着目的。
可是这个时候实在是不该生恻隐之心,于是岑娘子又道:“刘娘子,你到底遇上了什么难处,你同我说说看,你待我这样真诚,我也希望能帮上你。”
刘寡妇闻言自嘲地一笑,“你是帮不上我的,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去那水月庵便好了。”
岑娘子却拉住了刘寡妇的手认真地说道:“刘娘子,不试过又怎么知道我帮不上你呢?我愿意一试。”
“我不值当你待我如此,岑娘子,日后若是有一日……我出了什么事,你莫要嫌弃我便行。”
岑娘子摇了摇头道:“刘娘子,莫要自轻自贱。就凭你今日同我说的一番话,我绝不会看不起你。”
刘寡妇笑了,“那便多谢你。”
刘寡妇最终也没同岑娘子说什么,但是岑娘子也算是得了些有用的信息,那便是这些寡妇们,许是多半都是被逼的,非自己所愿。
刘寡妇不行,便要寻江寡妇了。
岑娘子同顾笙说了情况之后,决定从江寡妇那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