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合生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观察着下面的学生。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今天台下学生们的注意力要更集中一些。
可多看几眼后，才无奈地发现，认真听课的依旧只有前排的两个学生。其他人脑袋大多低垂着，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甚至还有一个女生从桌底下掏出个化妆包，对着小镜子，低头涂抹起来。
王合生见状，微微叹了口气，旋即振奋精神，继续讲道：
“总之，珩城的建立，彻底改变了我们贫能的局面。终于，在新的世界安全挑战下，我们有了一席之地，不仅一跃成为产能大国，还重新跻身世界最安全的国家之列。”
“珩城，在这一系列成就中，功不可没！”
“然而珩城建立二十余年来，发展模式开始固化，我们也面临着一系列机遇和挑战。我们不能躺在先辈拼搏的成果上睡大觉，而是要求发展，求创新！”
“在发展过程中，珩城曾经尝试了几个方向，有成功也有失败。来，看课件。”
许寒山就这么认真地听着。
王合生讲了很多珩城发展相关的措施，不过课件里都是点到为止，很多机密资料都被隐藏住了。
看着在台上激情讲述着的教授，许寒山心里有些佩服。
在他心里，这是个相当厉害的大学教师。
在听课过程中，他曾经瞟了几眼课本，惊讶地发现，王合生讲的东西，大半都是课本上没有的内容。
王合生把课本上讲二十分钟都费劲的内容，纯用自己的知识扩展到了一个多小时，要知道，这门课不是多讲几个例题就能拖时间的，肚子里东西不够，根本不可能做到他这个样子。
“在发展过程中，我们也面临着许多困难……”
讲台上依旧在侃侃而谈：
“相信很多同学也发现了，学校商店物价在这个月，又进行了一次涨价。”
“可能你们会有疑问，这也是我当教授以来被问到最多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明明清能售价极高，又只有珩城可以产出，我们这里物价还是这么贵呢？”
“因为我们的发展，已经进入了饱和期，再向外扩张，就会遇到严重的安全性问题！”
“只要这一关过去，我们就会获取新的机遇！新的机遇也是一种新的挑战，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我们行程各单位各高校，也在与时俱进。无时无刻不在探索有效的发展之路。希望建设和持续的横城百年规划。”
许寒山心里暗暗想道。
这个安全问题，恐怕就是在指外面那些厉鬼。
所以说……大院世界现在一团糟，其实和这里的人……脱不了干系?
王合生话锋一转：
“这个规划目前已经有了雏形。”
“相信很多同学已经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消息，具体的我现在还不能透露，但是可以给大家说一个算不上是秘密的事，很快珩城就会发生改变，当然，这个改变是好的方向。”
“同学们还是要多关注身边正在发生的事，珩城的每一块砖、每一块瓦，未来都由你们来建设。”
时间很快就过去，王合生合起书本：
“好了，差不多就这样。”
“现在距离下课还有10分钟。各位同学想要提前吃饭还是忍耐一下，前两天我就因为下课下的太早，被学校监察好好骂了一顿，拜托各位还是忍耐忍耐，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提。”
前排一个学生举了手：
“王老师。”
“请说。”
王合生抬手示意。
那学生坐在原位，一脸担忧地问道：
“我听说……这次尝试转型的方案非常激进，是不是真的？”
“而且据说，这次转型，还会首次带上外面的那些东西参与，我前两天听到消息，说他们已经来到这座城市了，这让我非常不安。我担心他们来了之后，珩城还能不能像一开始那样安全？”
王合生的确是有真材实料的，面对这种相当尖锐的问题，他像是早有准备，一秒钟都没有卡顿，笑着回答道：
“当然可以，你要相信千万名建设珩城工作者的智慧和汗水。”
“你听的消息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的了解，可能还不如你，他们多半是处理外勤工作，并不会对核心部门造成什么干扰。”
“最后啊……”
他顿了一下：
“用‘那些东西’来称呼他们，未免不太礼貌。还是用我们给他们打官方名称‘房客’，来称呼比较好。”
“怎么就不太礼貌了？”
许寒山身旁那个脸上满是青春痘印的学生收起手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老师你这个观念是不是有点太落伍了，不能对他们这么客气！”
“我们要保证珩城人自己的特权，一旦引入了这些人，再给他们和我们同等，哪怕是第一等的地位，还怎么保证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生存。”
“从根本，引入他们就是错的！不能把他们视为平等的人，他们只不过是我们生产清能的工具罢了！”
工具？
生产清能的工具？
许寒山在一旁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己这些房客，还有这种身份？
从他自己的视角来看，他们只是一个游戏里的角色，但是从珩城这里的视角来看，他们类似……矿工？还是矿产本身？
这都是什么事，他头有点晕。
“别急，请坐。”
王合生向下挥了挥手，耐心地说道：
“这位同学，我理解你的意思和担忧。我也了解到，现在内部各种社团，尤其是你们年轻人之间，对这些房客的定义和权利问题存在诸多的分歧。”
“我不会、也没有权利去纠正你们的观点，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一定要听我的话。”
“不管在背后，你们怎么定义他们，但至少在面对他们时，一定、一定要把他们当成和自己一样能够独立思考的人，给予基本的尊重！”
他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
“这不仅是在教你们礼貌，更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着想！”
“一旦没有相关部门贴身保护，你们的生命可能会受到威胁！”
“啧。”
旁边那个学生一脸不服气地坐了下来，嘴里嘟囔着，似乎是越想越气，又开了口：
“你的观点我不认同，我打算向校纪……”
说到一半，他的话就被一阵敲打声打断。
许寒山正在用手指轻叩他面前的桌面：
“同学。“
学生扭过头来，面色不悦：
“有事？没看见我在忙？”
许寒山眯眼一笑：
“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看你有风度，不畏强权，想认识一下你。”
“你叫什么名字？”
那学生立刻挺起胸膛来：
“哥们还是你看人准！”
“我叫孙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