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队长的一席话,说的朱文沁心里甜滋滋的,钱霜则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对了,大霜姐,”朱文沁又想起什么,“婚礼那天我给你当伴娘吧?!我可以帮你拎包、补妆……”
钱霜客气但疏离地笑了笑:“谢谢你,不过,我和两个高中同学约好了,不好意思啊。”
“哦,没事没事。”朱文沁并不介意,依然笑得很灿烂。
钱队长接着说回正事:“关于办酒的事,我琢磨了一下。现在提倡节俭,不搞大操大办,但也不能太简单。我这边朋友同事多,不请他们说不过去。这样,家明,你们家那边按你们的习俗办,我这边呢,就在你们婚礼过后回门的那天,办几桌回门酒,请我这边的亲朋老友热闹热闹。”
“听您安排,叔叔。”郑家明连忙说。“我爸也是这个意思,说婚礼按您的要求办,我们家全力配合。”
“你那个老子我还不了解吗?就是偷懒不想操心。”钱队长的语气平静,并无不满。
郑家明“嘿嘿”一笑。
这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袁红英还要收拾,钱霜和朱文沁抢着帮忙,三个女人挤进厨房洗碗。钱队长、江春生和郑家明移步会客厅继续喝茶聊天,钱梅和钱贵则回了自己房间又不见了身影。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半,江春生和朱文沁起身告辞。
“钱叔,袁阿姨,今天打扰了,我们该回去了。”江春生礼貌地说。
“这么早?再坐会儿嘛。”袁红英挽留。
“不了阿姨,您累了一晚上,我们走了您和钱叔也好早点休息。”朱文沁笑着说,“今天您做的菜太好吃了,我都吃撑了。”
这次钱队长亲自送他们到前院,临别时特意对朱文沁说:“丫头,银杏树的事我记着了,联系上老蔡就告诉春生。你也别太着急,古树的生命力有时候超乎想象。”
“嗯!谢谢钱叔叔!”朱文沁用力点头。
钱霜和郑家明也跟着出来送别。钱霜的态度平静如水,“江大哥、文沁,路上慢点。有空常来。”
“好!大霜姐你结婚那天,我和春哥一定来送你!给你保驾护航 。”朱文沁热情地说。
告别钱队长,钱霜和郑家明,江春生骑上自行车,朱文沁轻盈地跳上后座,很快融入夏夜的乡村道路。
这段路上没有路灯,也没有月光,只有零星农家窗户透出的光亮。田野、草丛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晚风吹拂着路边的蔬菜地,带来一丝农家肥的味道。
朱文沁环着江春生的腰,脸贴在他背上,满足地叹了口气:“今天真开心。”
“嗯,钱叔一家对我们真好。”江春生感慨。
“春哥,你说那棵白果树能救活吗?”朱文沁抬起头,语气里透着担忧。
“既然树上还有叶子,就还有希望。而且,我听原罐头厂的万厂长说过,近两年来这棵树都是这个样子的,叶子时多时少。”江春生安慰她,“钱叔的朋友是专家,肯定有办法让这棵银杏树活的精神起来。”
朱文沁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对了,大霜姐结婚我们要送什么礼呀?得提前准备。”
江春生想了想:“包个两百块钱红包吧,实在。再买件实用的礼物,比如床上用品什么的。”
“好主意!等下个月我们就去商场看看,早点买回来。”朱文沁计划着,突然轻笑一声,“春哥,你注意到没,郑大哥好像很怕大霜姐,可我发现大霜姐一点也不凶啊!”
江春生笑了笑,“郑大哥那是宠她、疼她,才会顺着她。而且两个人过日子,总得有一个人多让着点。”
朱文沁靠在江春生背上,憧憬道:“以后我们结婚了,你也会这么让着我吗?”
“那当然,我肯定会一直疼着你。”江春生回答得毫不犹豫。
正说着,突然自行车“哐当”一声,原来是车轮压到了一块不小的砖头上,重重的颠了一下,幸亏朱文沁双手抱着江春生的腰,不然就被颠掉下来了,不过,她的屁股却被颠痛了。
“哎哟!”朱文沁忍不住叫了一声,从后座上溜下来,看着江春生。
“对不起啊,文沁,没注意到砖头。”江春生连忙停下自行车,一脸愧疚地回头查看她的情况。
“没事啦,就是屁股颠疼了。”朱文沁揉着屁股,忍着疼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江春生心疼地说:“要不我背你一段路吧,等到了大路上我们再骑。”
“你背着我怎么推自行车啊?还是算了吧。”
“我一手托住你,一手推自行车啊,不信我们先试试。”
朱文沁抬头亲吻了一下江春生的脸颊,“不要,我才舍不得你这么辛苦呢。快继续走吧,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你屁股不痛啦?”江春生关心的问。
“嗯!”朱文沁点头,“好多了,快上车走吧。”
江春生跨上自行车稳在原地,朱文沁扶着他的腰坐上去,自行车重新滚动起来,不过这次他骑得格外小心,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路。朱文沁则继续环着他的腰,感受着他坚实的后背。心里甜滋滋的。
自行车终于驶上了城南路,不再有颠簸,也有了路灯。
朱文沁突然说:“春哥,今晚我去你家住,我们两人可不可以住一个房间啊?”
“不行,我还是睡客厅沙发。”江春生说。
“为什么?我们可以挤挤嘛。你睡沙发会有蚊子。”朱文沁调皮地说。
“别闹,爸妈还有春燕都在家呢,注意影响。”江春生正经地说,耳朵却有些发红。
朱文沁吃吃地笑,不再逗他。
二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交通局宿舍楼。
“哥,你回来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江春燕从她的房间里跑出来。她依然剪着短发 穿着短款水红色睡衣,充满青春活力。
看到江春生身后的朱文沁,她眼睛一亮:“文沁姐姐!你也来啦!太好了,我正无聊呢!”
“春燕妹妹!”朱文沁亲热地拉住江春燕的手。
江春燕转身反拉着朱文沁往她房间里走,“文沁姐姐,我买了新磁带,谭咏麟的《爱的根源》,可好听了!还有,我同学帮我从广州寄来了两条牛仔裤,你试试合不合身……”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进了江春燕的房间,把江春生晾在了餐厅。他摇头笑笑,走到半开着房门的主卧室门口,看着正侧身对着门坐在床边认真地折叠着一堆衣服的母亲徐彩珠,开口问道:“妈!爸还没有回来啊!”
“刚回来不久,在卫生间洗澡呢。”徐彩珠抬了一下头,回应道。“春燕这个疯丫头是不是又把文沁拉到她房间去了?”
“嗯!”江春生走进房间,站在徐彩珠身边轻声道:“妈!明天我和文沁都要去厂里,中午要请朋友吃饭,就不回来了。”
“你买厂的事为什么对春燕也要保密啊?”
“我怕她管不住嘴,提前跟爸讲了。”
“你呀!——这件事还是要尽快跟你爸说说才好,说不定有什么事他还能帮到你呢。”
“妈!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我我会跟爸讲的,您放心吧!”江春生努力的安慰。
门外传来了卫生间开门的声音。
徐彩珠起身一边把叠好的衣服往柜子里放,一边吩咐江春生:“你爸应该洗好了,你快去洗洗澡,今晚在钱队长家又喝了不少酒吧。”
“不多!也就三四两酒。”江春生说着走出了主卧室。
十点半左右,全家人一个一个的洗漱完毕准备休息。徐彩珠已经为朱文沁准备好了干净的床单,江春生则睡在了徐彩珠帮他铺好的客厅沙发上。
“春哥,又委屈你啦。”朱文沁趁没人注意,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快去睡吧,明天早上我们八点半出发。”江春生揉揉她的头发。
夜深了,屋里安静下来。
江春生躺在沙发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看着漆黑的窗外,想着今天晚上去钱队长家的收获:工程的新任务318国道,还有总段的渡口修缮——这是要接本公路段计划外的工程任务了;拯救银杏树有了一点希望;郑家明与钱霜的婚事;明年底工程队准备盖宿舍,钱队长会给自己分一套,后年……后年……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最后,他的思绪停在朱文沁身上。这个活泼、善良,偶尔还奔放一下的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他生命的中心位置。
在在寂静的黑夜中,江春生渐渐沉入梦乡。梦里,工程队盖了一栋五层的宿舍,江春生如愿以偿的分到了一套两居室的新房。而厂里的那棵古老的银杏树重新枝繁叶茂,金黄的叶子在秋风中如蝴蝶般飞舞。树下,朱文沁穿着红嫁衣,正朝他招手、微笑。
夜还长,梦正甜。而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