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农科院的无奈！晚上，周辰在农科院招待所的公共洗漱间用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脚，洗去了一天的疲惫，然后回到自己那间简陋却整洁的客房。他坐在床沿，就着昏黄的灯光，摊开笔记本，正准备复习和梳理白天学到的知识，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辰哥，在屋里吗？我进来了啊。”是圆脸青年小张的声音。
“在呢，门没锁，快进来吧小张。”周辰抬起头，笑着招呼道。
小张推门进来，脸上依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充满活力的笑容，关切地问道：“辰哥，今天第一天正式学，感觉怎么样？进度能跟上吗？我看你记了那么多笔记。要是觉得知识点太密，消化不过来，你千万别客气，直接跟我说，明天我就适当放慢点速度，少讲一些。”
周辰合上笔记本，神情轻松地回答道：“还行，感觉挺好的！这些知识虽然细碎，但逻辑挺清楚的，一环扣一环，理解起来不算太复杂，我完全能接受。你们不用特意迁就我，就按照你们原本规划的正常教学进度来，该怎么教就怎么教。
说实话，我心里还着急呢，巴不得能学得更快一点，早点把所有东西都掌握。”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紧迫感，“毕竟，你们之前也强调过，养殖蛏子要趁开春，水温、气候都合适的时候投放苗种，效果最好。我在这儿多待一天，回去就晚一天。时间不等人，我当然是希望学习时间越短越好，回去才能赶上最好的养殖时节，不耽误事。”
“好嘞！辰哥你有这个信心和劲头，那我就彻底放心了！”小张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对了，哥，还有个事。以后你要是想往家里打电话，或者拍电报，不用再大老远跑到镇上的邮电所去排队了。咱们农科院内部就有自己的电报室和电话室，虽然主要是用于工作联系，但偶尔给家属报个平安啥的，还是可以的。你下次要是想打电话，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跟管电话的王老师打个招呼，通融一下，没问题的！”
周辰心里一暖，感激地说：“那太谢谢你了，小张！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打的，主要是刚来那两天，得给家里报个平安，让家里人放心。现在既然已经联系上了，也就没什么急事了。”
他话锋一转，重新拿起摊开的笔记本，翻到做了标记的几页，“不过，你来得正好，我今天整理笔记，还真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正好请教请教你。”
说着，他指着笔记本上记录的几个疑点，比如某个水质参数的临界值具体如何把握，不同天气条件下投饵量的微调原则等等，一一向小张提了出来。
小张拉过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看得非常仔细，然后耐心地、用尽可能通俗易懂的语言，结合实际的例子，为周辰逐一进行了详细的解答，直到周辰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并在笔记旁边补充上正确的理解。
答疑完毕，周辰又想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他合上笔记本，认真地问道：“小张，还有个事儿。你之前上课提到的那些养殖需要用到的专用物资，比如那个盐度计、特定型号的二氧化氯消毒剂、你们院自己配的配合饲料，还有海水晶什么的……我担心等我学成回去，在我们那县城或者镇上根本买不到这些东西。如果要采购，我该从哪儿着手呢？有没有什么指定的厂家或者采购渠道？”
“嗨！辰哥，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小张一听是这个问题，立刻大手一挥，语气笃定地说道，“这些专用的物资和设备，确实在普通的商店里很难买到，很多都属于科研或者特定农资范畴。
但是，我们农科院有自己稳定的采购渠道和供应商！到时候，你需要什么，直接把清单和数量报给我们，我们统一以科研单位的名义去采购，不仅能拿到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而且质量有保证。
卖给你的时候，我们只收取一点点必要的运输和仓储费用，几乎就是成本价给你了！然后，我们会安排院里往你们那个方向送货的车，顺便就给你免费捎过去了，直接送到你们村，省得你再折腾！”
周辰闻言，又惊又喜：“哎呀！这……这服务也太周到、太好了吧！简直是一条龙服务啊！”
小张笑了笑，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咱们国家现在各地的物资供应和流通体系还在完善中，运输这些专业性比较强的物资，确实还存在不少困难，渠道不多。要是全靠你自己去跑，估计得跑到市里、甚至省城，还不一定能找到对的门路，就算找到了，很多物资可能还需要一些审批手续，非常麻烦。我们这边统一办理，就省去了这些繁琐的环节，效率高，也替你省心了。”
周辰仔细一想，小张说的确实是实情。在这个年代，很多物资都带有计划经济的色彩，个人采购不仅费时费力，还可能因为资质问题碰壁。现在农科院愿意帮他这个忙，无疑是解决了他的一个大难题。他心里顿时感觉无比踏实，对回去开展养殖的信心也更足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辰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在农科院的学习中。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与蛏子养殖相关的知识。前期的内容，如基础的环境因子监测、日常投喂管理等，相对还比较容易理解和掌握。但到了学习中后期，知识的深度和广度开始显着增加，内容也变得越发复杂起来。
他不仅要深入学习更为专业的水产养殖病理学知识，识别和防治常见的蛏病；还要掌握如何看懂复杂的潮汐时刻表，并能根据月亮盈亏和季节变化大致推演潮汐规律；更要学习基础的气象学知识，尝试着通过观察云层、风向、物候等迹象，对短期天气变化做出预判，以便提前采取管理措施。
此外，课程还涉及了大量的生态学内容，需要了解滩涂环境中，除了蛏子之外，还有哪些常见的生物如各种藻类、底栖动物、鱼类等，它们与蛏子之间存在着怎样的竞争、捕食或者共生关系，这些关系又会如何影响蛏子的生长。
在学习这些生物相关知识时，周辰注意到，小张提供的笔记复印件上，有几处地方是空白的，或者只写了“待观察”、“数据不足”等字样。一次课后讨论时，他特意向陈所长和刘副所长提出了这个疑问。
陈所长接过笔记看了看，无奈地笑了笑，坦诚地解释道：“周辰同志，你观察得很仔细。这几处空白，不是我们故意藏着掖着，或者忘了标注。
实在是因为，关于这些特定生物（他指了指空白处旁边的生物名称）对‘海丰1号’蛏子养殖的具体影响机制和程度，我们现有的科研数据和实践观察案例还非常有限，缺乏足够系统和有说服力的考证。
贸然下结论是不科学的。所以，我们只能如实标注‘存疑’或‘待研究’。这片知识的空白，恐怕需要像你这样的一线养殖者，在日后大规模、长周期的养殖实践中，去细心观察、记录和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