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鸣正伸手去转门口的钥匙呢，被这么冷不丁撞个正着，身子僵住，抬头一看，脸都白了半截。
“简……简总？”他强笑着试图解释，“我就是看林小姐往这边走了，以为她……她是不是走错了房间，我这正好……”
简深没给他圆场的机会，语气淡漠得不留情面：“走错了她自己不会找回来？还是说周总以为她连门都不会开？”
周启鸣笑得僵硬，额头已经微微冒汗。
“我看她一个人嘛……怕她不方便。”
“你倒是挺关心员工。”简深目光淡淡扫过他，“周总一向关心得这么……细致？”
语气里那句“细致”，字字带刺，像刀片擦过骨头。
周启鸣还想说什么，简深已经偏头道：“她刚好找我有事。”
话一出，就像是把人彻底划了界——她，是我的人。
周启鸣脸色变了又变，没想到他看中的小美人名花有主，这简深看着不近人情才来公司半个月就和女员工勾搭上了，看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讪讪地笑了两声：“那……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走远，步伐有些乱。
简深目送他走到拐角，这才关上门，转身看向林婉婉。
女孩站在昏暗里，一身浅色礼服，在冷色灯光下显得安静又温柔，仿佛被打湿过的月光凝成的影子。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低声道：“刚才的事，我来处理。”
语气依旧冷，但态度却明显有了某种保护意味。
林婉婉点点头，声音轻，却认真：“谢谢你。”
简深没再说话，心里却突然有点乱。
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刚才……看到她受委屈，他是真的忍不了。
在刚才的拉扯中，林婉婉原本搭在手腕上、准备换下的那套衣服早就滑落在了地上。
等到简深打开设备间的灯，那件礼服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浅色的布料上沾了薄薄一层灰，显得有些狼狈。
设备间大概不常有人来打扫，角落里甚至还堆着几箱旧设备，空气里浮着一点陈灰味儿。
简深俯身，把衣服捡起来，递给她。
林婉婉伸手接过，一眼就看见了外套上沾上的灰，她没太在意，只是抬手轻拍两下，想把那些痕迹拍掉一点，毕竟也没脏得太离谱。
结果手还没碰上布料，就被简深一下夺了过去。
“别弄了。”他语气低沉，带着一点淡淡的歉意，动作却利落得像是下意识的习惯反应。
林婉婉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就听到他轻咳了一声，像是在掩饰自己那点突兀的动作，随即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语气克制又自然：“穿我的吧。”
林婉婉还没反应过来，那件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外套已经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西装带着他的体温，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不是刻意喷的香水味，而是那种成熟男人身上干净又可靠的气息，像极了山林晨雾里初散的冷松香，沉稳而内敛，带着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的力量。
林婉婉只觉得那一瞬间，肩膀上的凉意仿佛被驱散了大半。
她本就穿着礼服，露出光滑的肩线，在冷风和设备间的空调中微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现在，他的外套太大，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裹住了。
林婉婉微垂着眼，抬手轻轻拉住了外套的边角，没有说谢谢，但动作里却带着一种细微的依赖。
简深站在她面前，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神沉了沉。
太瘦了。
他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宽松得像是某种宣誓主权的旗帜，不合身，却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原本暴露的锁骨和肩膀。那一刻，他心头某个角落，像被什么轻轻扯了一下。
他低头瞥见她手腕上一圈隐隐泛红的勒痕，那是刚才他握得太紧留下的。
简深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语气很轻：“对不起，刚才……弄疼你了。”
林婉婉抬头看他，那一瞬间，她眼底像是有一点微不可见的涟漪荡开。
“没关系。”她柔声说，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包容，“不是很疼。”
简深轻轻皱眉，没接她的调侃，只道：“我送你回家。”
林婉婉一愣，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已经替她把设备间的门打开，一边侧身让她先出去，一边低声对她说：“周启鸣那边，你不用放在心上。”
“公司不会有任何闲言碎语。”
“我会处理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拨通了司机的电话，让人准备车。
两人并肩从楼下的后门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路上他都没多说话，却在途中让司机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了车。
简深下车后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药油和一盒止痛贴膏。
“手给我。”简深坐在后座，语气沉稳又理所当然。
林婉婉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自己那只泛红的手腕。
他的指腹碰到她皮肤时是温热的，小心翼翼地按着力度替她揉着药油，指尖划过那道红痕，像是在温柔地为自己的唐突赎罪。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静谧又微妙，温度仿佛被悄然升高。
等送她回到楼下，林婉婉刚准备下车，就听见简深在身后开口，声音低而笃定：
“那天在电梯里，不是我们第一次见，是吗？”是问句，但是简深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是与否，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林婉婉动作一顿，回头看他。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里仿佛有压了千言万语，只凝成一句话：
“既然来了，这次，就别走了。”
林婉婉眼含泪，却笑得明媚而动人。
车外的路灯透过车窗洒进来，柔和的光晕落在她侧脸上，映得那双盈着水光的眼睛像星子一样明亮，她轻轻“嗯”了一声，仿佛把藏在心底的千言万语，都融进了这个轻柔的字眼里。
“嗯，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