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王红没有留下，张扬也没有留他。
张扬又不是瞧不出来，这女人非常希望张扬留下，张扬始终不开口。
有时候女人不能太惯着了，王红走后，他掏出手机，翻出江涵韵的照片。
江涵韵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大学的香樟树下，笑得眉眼弯弯。
他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心里的亏欠感又涌了上来。
今年十月一，无论如何都要办婚礼了，不能再让她等了。
可一想到婚礼后的日子，那种莫名的恐惧又冒了出来。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把所有心思放在工作上，习惯了掌控一切。
结婚意味着要妥协，要包容，要把另一个人的需求放在心上，这对他来说，是陌生的课题。
或许是这些年在官场摸爬滚打，见多了利益交换，看多了虚情假意，对纯粹的感情反而多了几分戒备。
和江涵韵的感情太顺了，顺得像按部就班的程序，反而让他觉得不真实。
而和王红之间，没有未来，没有承诺，没有责任，只有当下的欢愉和放松。
这种关系，像一根救命稻草，让他在紧绷的工作之余，能喘口气。
他知道这种状态不对，也知道迟早要结束。
等和江涵韵结婚，就必须和王红断干净。
可现在，他还没做好准备。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涵韵发来的信息：“爸妈让我问你，婚礼想办中式还是西式？”
张扬盯着屏幕，半天没回。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招待所的灯光星星点点，像散落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想起王红刚才的眼神，想起江涵韵的笑容，想起父母的催促，想起嘉和的 Gdp 报表，无数念头在脑子里交织，乱得像一团麻。
他走到浴室，打开热水。
水流哗哗落下，冲刷着身体，也试图冲掉心里的烦躁。
镜子里的男人，眼角有了淡淡的细纹，眼神里藏着疲惫，也藏着坚定。
嘉和的发展不能停，和江宁的差距要缩小，婚礼要办。
至于其她女人，有些难以舍弃啊！
男人的通病张扬也避免避免不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又亮了一下，还是江涵韵的信息：“你忙你的，我和爸妈商量着准备就行，不用太操心。”
张扬心里一暖，又一涩。
他回复：“不用，我来安排，十月一，一定。”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他把手机扔在床头。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王红的栀子花香，江涵韵的书卷气，鸡汤的香气，还有产业园机器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他当下的生活。
夜色深沉，招待所的房间里，只有呼吸声均匀起伏。
有些事情，躲不过去，只能面对。
今年十月一的婚礼，是他对父母的交代，也是对江涵韵的交代，更是对组织的较低啊。
窗外的路灯依旧亮着，像在指引方向。嘉和的夜，安静而忙碌，就像他的人生，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涌动。
……
……
晨光透过招待所窗帘缝隙，落在床头柜上。
张扬睁开眼时，手机屏幕显示七点十五分。
没有拖沓，他起身洗漱，冷水扑在脸上，昨晚的思绪被驱散大半，只剩下工作的清晰脉络。
穿好深色西装，他没去食堂，让司机直接送市委大楼。
车窗外，嘉和新区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显，跨河大桥上已有早起的货车通行，新能源产业园方向传来隐约的施工声响，那是首批车型下线前的最后冲刺。
办公室门刚推开，周明就拿着一叠文件迎上来：“张书记，这是新能源产业园的场地平整进度表，国土局凌晨刚报上来，按计划月底能完成三通一平。还有，盛达科技的固态电池生产线，设备调试出了点小问题，李洪涛想跟你当面汇报。”
张扬接过文件，指尖划过进度表上的红线，目光停在“电力配套”一栏：“变电站建设滞后了两天？”
“施工队遇到地下管线迁移问题，正在协调市政部门。”周明补充，“我已经让他们加派人手，确保不影响月底的设备进场。”
“让市政局上午十点前给我书面报告。”张扬把文件放在桌案最上方：“通知李洪涛，九点到我办公室，顺便让工信局局长一起过来。”
他走到巨大的城市规划图前，手指落在新能源汽车基地与德意志精密仪器产业园之间的空白区域。
这里规划的是配套物流园，按当前产业集聚速度，物流跟不上会拖后腿。拿起红笔，他在空白处圈出一块，标注“应急物流通道”。
八点半，发改委主任带着新能源产业推进会的议程草案进来。
张扬快速翻阅，指着“供应商对接专场”一条：“把时间提前到下周三，邀请江宁的核心零部件企业也参加，不用怕他们打探，咱们的产业链优势藏不住，反而能吸引他们来落户。”
“江宁那边会不会有抵触？”发改委主任犹豫。
张扬摇头，指尖敲着草案：“他们的传统产业包袱重，咱们的土地、政策优势是硬筹码。通知招商局，准备好最优落户方案，重点突出税收减免和人才配套，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九点整，李洪涛和工信局局长准时敲门。
李洪涛脸上带着急色，递上一份检测报告：“张书记，固态电池的极片裁切精度出了偏差，虽然不影响核心性能，但批量生产时合格率会下降两个百分点。
德意志专家建议更换高精度裁切机，可设备进口至少要三个月，会耽误首批车型下线。”
工信局局长接过话：“我们联系了国内几家设备厂，精度都达不到要求，只有上海一家企业在研发同类设备，还没量产。”
张扬看着报告上的技术参数，沉默片刻：“联系上海那家企业，让他们把样机运过来，费用我们承担。同时让林教授团队介入，协助优化裁切工艺，能不能在现有设备基础上做技术改造？”
“林教授已经在实验室试了，改造难度很大，但不是没可能。”李洪涛眼神亮了些：“如果样机能及时到位，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争取不耽误工期。”
“给你十天时间。”张扬语气坚定：“十天后我去车间看结果。另外，固态电池的欧盟认证进度怎么样？出口订单不能拖。”
“认证材料已经提交，预计两周内出结果。”李洪涛点头：“我们还对接了欧洲的经销商，等认证下来，就能批量发货。”
送走两人，张扬拿起市政局的报告，上面详细说明了地下管线迁移的难点——一处老旧燃气管道与变电站线路冲突，需要协调燃气公司进行改道。
他直接拨通燃气公司董事长的电话：“三天内完成改道施工，需要多少人手、多少资金，直接跟发改委对接，必须保障新能源产业园的电力供应。”
电话那头应声后，他又翻开传统企业转型的进度表。
纺织厂的REAch认证已经拿到，与盛达科技的供货合同正在拟定；机械厂的新型零部件通过了耐磨性测试，德意志产业园的订单已经追加到每月八千件。但还有三家化工企业转型滞后，环保改造迟迟没动工。
“通知环保、工信、财政三个部门，下午两点召开化工企业转型督办会。”他对周明说：“让这三家企业的负责人带整改方案过来，说清楚为什么进度滞后，需要政府提供什么支持，给不出合理理由的，按规定停产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