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黄河水裹挟着上游融化的雪水，奔腾咆哮。张固站在南岸高坡上，远眺对岸那座巍峨的黎阳城。城墙在夕阳下泛着铁灰色的冷光，曹字大旗在城头猎猎作响。
\"丞相，各部已准备就绪。\"周泰单膝跪地，铠甲在暮色中泛着暗红，\"七万大军随时可以渡河。\"
张固没有立即回应。他手中握着郭嘉刚呈上的地形图，指尖在黎阳与内黄之间来回滑动。绕过黎阳直取内黄的诱惑确实很大，但郭嘉的分析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传令全军。\"张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明日拂晓之前渡河，先全力攻打黎阳。\"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轻咳两声道：\"丞相明鉴。黎阳乃黄河咽喉，得之可进可退。我军器械精良，正适合攻坚。\"
陆逊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属下这就去准备攻城器械。\"
当夜，黄河岸边火光如龙。回回炮的巨型骨架在工匠们手中逐渐成型，三弓床弩的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张固亲自巡视每一处营地，看到士兵们正在给云车的轮轴上油——这种高达五丈的移动箭塔，顶部平台可容纳五十余名弓箭手，将是明日攻城的关键。
\"丞相，末将请为先锋！\"周泰抱拳请命，眼中战意熊熊。
张固拍拍这位爱将的肩膀：\"不急。先让回回炮说话。这样也能减少士卒的伤亡，打击敌方士气。\"
黎明前的黑暗中，第一批渡船悄然离岸。张固站在船头，感受着黄河水拍打船身的震动。对岸，黎阳城依然沉睡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的火把在城墙上移动。
\"曹仁此人绝对不会毫无准备。\"郭嘉轻声道，白袍在晨风中飘动，\"他定在城中设下重兵把守，此战不会太容易。\"
张固冷笑：\"那就看看是他的守军厉害，还是我的回回炮更厉害。\"
天色微明时，摆好阵势的的回回炮发出了第一声怒吼。重达百斤的石弹划破晨雾，狠狠砸在黎阳城墙上，整段城墙都为之震颤。
\"放！\"随着令旗挥下，三十架回回炮同时开火。石弹如雨点般砸向城墙，砖石崩裂的巨响此起彼伏。张固只看到城头守军慌乱奔走，大呼小叫，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
\"云车推进！三弓床弩掩护！盾牌手上前防护！\"
随着命令下达，二十辆云车在数千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向城墙移动。每辆云车周围都有盾牌手护卫，形成移动的钢铁堡垒。
与此同时，数百架三弓床弩同时发射，丈余长的巨箭呼啸着飞向城头，将无数名守军钉死在城楼上。
黎阳城头，曹仁按剑而立，碎石不断从身边飞溅而过。
\"将军小心啊！\"亲兵举盾挡下一块飞石，盾面顿时凹陷。
曹仁面不改色：\"传令，投石机瞄准敌军云车，火油罐准备！\"
黎阳城内的投石机开始反击，燃烧的火油罐划出弧线，落在云车阵中。一辆云车被直接命中，瞬间化作巨大火球，推车的士兵惨叫着四散奔逃。
\"继续前进！\"周泰怒吼，亲自带队冲向城墙缺口，\"登城者赏百金，官升三级，特等功牌一个！我去帮你们向主公要！\"
第一架云车终于靠上城墙，折叠桥\"砰\"地搭在城垛上。周泰一马当先冲上桥面，双刀舞成一片银光，三名守军应声倒地。数十名精锐紧随其后，在城头打开一小块立足点。
\"乐进！\"曹仁大喝。
早已埋伏在附近的乐进率三百死士从藏兵洞杀出，长矛如林，瞬间将登上城头的敌军逼退。周泰双刀连斩三人，却被乐进一记横扫逼退三步，险些从城头跌落。
\"放滚木！\"曹仁抓住战机下令。
城墙上预先安置的滚木被推下，沿着云车的折叠桥滚落。正在攀爬的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惨叫声响彻战场。周泰左肩被滚木擦中，铠甲凹陷，一口鲜血喷出。
\"撤退！快撤退！\"周泰满脸怒容，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率领着残余的部队，如潮水般向云车退去。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阳光炽热，照得人睁不开眼。战场上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让人作呕。
张固军的第一轮进攻以失败告终，损失惨重——三架云车被摧毁，近千名士兵伤亡。而守军方面，虽然成功抵挡住了这一轮攻击，但北墙的一段却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仿佛随时都可能崩塌。
乐进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一阵悲凉。他的左臂中了一箭，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战袍。但他顾不上疼痛，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指挥着士兵们进行防御。
张固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城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下令：\"传令下去，收兵休整。\"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接着，他又补充道：\"今夜继续用回回炮轰击城墙，不要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一群疲惫不堪的士兵，默默地收拾着战场上的残局。
郭嘉继续补充：\"同时派小股部队四面骚扰，消耗守军精力。另外，让细作在城内散布谣言，就说曹操已经决定放弃黎阳，他们已经成为孤军！\"
夜幕降临，但战场并未沉寂。张固军的回回炮每隔一刻钟就发射一次，虽然精度大降，但巨大的声响让守军无法安眠。同时，数十支百人队轮番佯攻各段城墙，迫使守军来回奔波。
曹仁看穿了这一战术。\"牛金，带骑兵从西门出城，绕到敌军炮阵后方。\"他指着地图，\"用火油罐烧他们的回回炮。\"
子夜时分，牛金率五百轻骑悄然出城。借着夜色掩护，他们成功接近南岸炮阵，数十个火油罐投入敌营，三架回回炮陷入火海。但张固早有防备，埋伏的弓弩手突然现身，箭雨倾泻而下，牛金身中七箭，仅率百余骑突围回城。
第二日清晨，张固军改变策略。三弓床弩集中轰击北墙裂痕处，每一箭都深深嵌入墙砖缝隙。到午时，那段城墙已经摇摇欲坠。
\"就是现在！\"张固挥剑前指，\"全军压上！\"
二十架云车同时推进，上万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城墙。守军箭矢如雨，但无法阻挡这波攻势。北墙终于在回回炮的持续轰击下坍塌，出现一个三丈宽的缺口。
虎卫营，跟我上！\"典韦率领精锐冲向缺口，与守军展开惨烈白刃战。双方士兵在狭窄的缺口处厮杀，尸体很快堆积如山。
曹仁亲率亲兵队赶到，长大刀挥舞之间，连挑七名敌兵。\"乐进，带人去堵西门！云车就要上来了！\"
乐进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但他咬牙带兵奔向西门。那里，五架云车已经靠墙，敌军正源源不断登城。
战斗持续到日落，黎阳城墙多处破损，但仍在曹军手中。张固军伤亡已达三千，不得不再次收兵。
接下来的日子变成了一场消耗战。张固白天强攻，夜间骚扰；曹仁则不断组织反击，破坏攻城器械。第七日，张固采纳郭嘉建议，派工兵挖掘地道，试图从地下突破城墙。
但这一计谋被乐进识破。他在城墙上放置大缸，通过听声辨位找到地道方向，然后率死士出城突袭，斩杀百余工兵，焚毁地道。
半个月过去，黎阳城墙已是千疮百孔，守军减员过半。张固军同样损失惨重，七万大军只剩四万余人能战。
第二十五天，郭嘉献上毒计：\"丞相，可遣死士伪装成百姓混入城中。待我军攻城时，他们在城内放火制造混乱。\"
张固依计而行。次日总攻时，城内多处同时起火，守军一时大乱。曹仁临危不乱，下令封闭各坊，亲自带兵搜捕奸细，很快控制住局面。但趁此机会，张固军终于在北墙打开更大缺口，大批精锐涌入城中。
巷战开始了。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成为战场。曹仁且战且退，组织残部在城中心构筑最后防线。
\"将军，西门还在我们手中！\"满身是血的牛金报告，\"现在突围还来得及！\"
曹仁望向四周，幸存的士兵不足两千，个个带伤。乐进昏迷不醒，被亲兵抬着。他长叹一声：\"执行丙号方案，焚毁粮仓，全军撤退！\"
当张固踏进黎阳太守府时，迎接他的是一片火海。曹仁撤退前下令焚烧了所有存粮和军械。一个月苦战换来的，是一座残破不堪的空城。
\"丞相，要追击吗？\"周泰包扎着伤口问道。
张固摇头：\"穷寇莫追。传令全军休整，统计伤亡，修复城墙。\"他望向北方，\"接下来，该去会会内黄的守军了。\"
黎阳城头，曹字大旗被缓缓降下，取而代之的是张固的帅旗。但旗杆上斑驳的血迹，无声诉说着这座城池攻防战的惨烈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