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西瓜浅褐色睫毛下的眸子弯成月牙,奶沫沾湿的掌心轻轻拍向苏轼甩落的茉莉花瓣,喉间发出含混的 \"咯咯\" 声。
小西瓜见状也晃着银脚镯凑过来,灰蓝色眼睛盯着花瓣在暖阁地砖上打转,肉乎乎的手掌在空中抓挠。
\"看把小祖宗们乐的。\" 苏轸这时回到床边,用帕子拭去二西瓜嘴角的奶渍,指尖触到女婴发烫的面颊,\"快把窗户再推开些,方才羊蝎子锅的油烟还散着呢。\"
苏轼揉着发红的耳廓蹲到榻边,石青色襕衫袖口的墨渍恰好映在小西瓜瞳孔里。灰蓝色眼睛的小家伙突然张嘴咬住袖口,涎水顺着锦缎纹路渗开。
苏轼被啃得直咧嘴,石青色襕衫袖口很快洇出一圈湿痕。啃咬时还发出 \"呜呜\" 的满足声,银脚镯在锦被上撞出规律的节奏。
苏轸连忙从妆奁取出包着软布的象牙磨牙棒,温热的触感刚碰到小西瓜掌心,他便立刻松开袖口攥住,肉乎乎的手指在布纹上蹭来蹭去。
小西瓜攥着裹软布的象牙棒往嘴里送时,腕间银镯撞得锦被 \"哗啦\" 响——刚满月婴儿的咬合肌尚未发育,只能用牙龈轻蹭布纹,涎水顺着软布渗进象牙的纹理。
\"慢些啃,仔细呛着。\" 苏轸用棉帕垫在韩哲下颌,指尖触到他发烫的耳后。
二西瓜浅褐色睫毛颤了颤,被兄长的啃咬声惊醒,肉乎乎的手掌拍向哥哥的胳膊,奶沫沾湿的襁褓上立刻印出个小手印。
\"小外甥的牙床倒像把钝刀。\" 他故意龇牙咧嘴地揉袖口,却见韩哲灰蓝色眼睛弯成月牙,象牙棒在嘴里 \"咕嘟\" 作响。
“好了好了,”苏轸此时就拉着韩执和苏轼,就要把他们往外推,“你们该去前面接待客人了,我把小西瓜和二西瓜哄睡着了就出去。”
苏轸话音未落,韩执已顺势揽住苏轼的肩膀,紫袍云纹拂过他襕衫上的涎水痕。他就这么被半推半就地往暖阁外拽,石青色襕衫后摆扫过韩哲的银脚镯,惊得小家伙攥着象牙棒乱挥,软布上的茱萸香囊蹭到韩嘉的鼻尖。
\"舅舅走了哦!\"
苏轼扭头做了个鬼脸,却见二西瓜浅褐色睫毛颤了颤,肉乎乎的手掌在空中虚抓。但是很快,苏轸的背影就挡住了二西瓜。
苏轸的襦裙刚遮住暖阁门框,二西瓜浅褐色睫毛下的眸子便失了焦点。兄长乱挥的象牙棒在视野里模糊成团白影,她瘪起小嘴发出 \"咿呀\" 的抗议,奶沫顺着下唇滴在苏轸新换的素纱襁褓上。
\"莫闹,阿母给你唱支曲好不好?\" 苏轸坐在锦被边,轻轻抱起二西瓜摇晃。
随即,苏轸就哼起了那首《西洲曲》,尾音拖曳时,二西瓜浅褐色睫毛剧烈颤动,原本瘪着的小嘴渐渐舒展,肉乎乎的手掌松开襁褓......
......
二西瓜在歌声中沉沉睡去,苏轸将她轻轻放回锦被,然后就出门去了。苏轸轻手轻脚退出暖阁,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细碎声响。
“小西瓜和二西瓜都睡了吗?”韩执此时就端着个碗,站在门口,一边驻足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也是见到了苏轸出来,才开口询问。
苏轸点点头,素纱襦裙扫过门槛,目光落在韩执手中的碗上:\"官人怎地站在门口吃饭?为何不去前堂吃?\"
“没什么,就是担心嘛,端着碗就来了。”韩执笑了笑,然后把碗往苏轸那里凑了凑,问道:“八娘要不要也吃点儿?”
苏轸看着那碗里的羊肉汤泡饭,勾唇一笑。
“也好,妾身也有些饿了。”苏轸也不拒绝,就让韩执给她喂了一口肉,“许久没吃到这般油腻的东西了,今日可算是泼了禁忌。”
苏轸唇瓣沾着浓油赤酱的光泽,浅尝一口炖得酥烂的羊肉,肥而不腻的油脂在舌尖化开。韩执见状又舀起一勺带皮的肉,吹了吹才递到她唇边,道:
“昨日岳母大人和母亲,直接是下命开了两只羊,这肉正好给八娘你补血。”
苏轸把羊肉咽了下去,然后道:“两个小家伙还睡着呢,我们先出去,客人要紧。”
苏轸与韩执并肩行至前堂时,雕花食案上的羊蝎子锅仍在咕嘟作响。周妙安正用银筷拨弄铜锅里的羊骨,见二人归来,连忙招手道:\"八娘可算出来了,方才李婶还说要给你炖碗蹄髈汤呢。\"
话音未落,苏轼突然从酸枝木桌下钻出来,石青色襕衫下摆沾着油渍。
\"女兄快看!\" 他扬起手里的鎏金长命锁,\"方才韩伯父说要给小甥儿们挂长命锁,这是给小西瓜的!\"
苏辙紧随其后,怀里抱着个锦盒:\"这是给二西瓜的——母亲说要等他们醒了再戴。\"
苏轸接过苏轼手中的鎏金长命锁,韩执凑过来看,紫袍袖摆拂过锁链,道:\"这锁坠子看上去可沉呢,小西瓜和二西瓜戴上去后,会不会勒脖子?\"
现在韩执可谓是十分地“神经质”,看到什么要给小西瓜和二西瓜的新奇事物,他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率先质疑。
或者说......
其实是原本应该属于苏轸的“产后抑郁”或者是“产后焦虑”,转移到了韩执的身上了!
\"官人瞧这锁扣做得多精......\" 苏轸用银簪挑起锦带末端的蝴蝶扣,软绸在烛火下泛着珍珠光泽,但是她话音未落,韩执已抢过锁坠翻来覆去地看——
韩执的眼睛在锁片边缘的缠枝纹里来回逡巡,仿佛要从錾刻的缝隙中找出针尖大的毛刺。
“这锁看着是精细,可万一有个闪失刮到小西瓜和二西瓜怎么办?”韩执皱着眉,一脸担忧。
苏轼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姊夫,你也太小心了,这长命锁是精挑细选的,哪能有问题。”
韩卓倒是感觉很理解的,便是道:“罢了罢了,就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