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进村……不要进村子。”
刚刚被救起的那人，连呕出数口发黄的浓稠粘液，终于渐渐回神，用一只手撑着坐起来。
苏川转头看去，男人的脸色稍好了一些，不像一开始那么苍白。
此前僵硬的脸上现在满是惊惧，站起身就要往远处跑去：“不要，不要回村子……快跑，快跑啊玥儿。”
苏川侧步一挪，拦在他面前：“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不断摇头，表情挣扎：“痛，很痛！不要进村，你们不要进村……让开啊！”
说着就要上来推开苏川。
苏川抬手，一张安魂符拍出，符光微闪，男人身形一晃，稍稍清醒了一些。
苏川这才开始问话，问起他姓名情况，还算说的清楚。
可一旦问起村中是否有妖邪，发生了什么，就立刻语无伦次起来，四处张望，只想着逃跑。
最终也只得知他就是大梁村跑出来的，名叫梁宝，有妻子还有一个女儿，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宋晓荷给了他几粒碎银子，让他先去官府报案，继而看向苏川：“此村中看着些诡异，我怕是一个人处理不了，道长能不能跟我走一道？”
苏川自然是要去的，不过见宋晓荷也要去却有些意外：“这村中可能有妖物的，宋姑娘也要去？”
“既是接了令，总不能空手而过。”说着宋晓荷似是有些烦躁：“成了不良人，也才明白混朝堂比混江湖还难。”
“要是能此行能立功，我说不定能早两年晋升先天。何况有道长这种高人在身边，我也没什么怕的。”
“此行若成，我另有重谢。”
苏川笑笑：“重谢倒不用，我本来也是要去的，既然宋姑娘心意已决，就一同过去吧。”
算算距离，这里离乌崖山已经不远了，他也不急着赶路。
就算是急，碰见妖物也得处理一下，这可都是妖魔道行，更可能是锻宝材料，怎能放过。
宋晓荷面色一喜，行了一个江湖礼：“多谢道长！”
“不过……梁宝好像都没见过妖物，想来那妖谨慎的，我们最好还得乔装一番，再去打探，不知道长身上可有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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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苏川一身书生装扮，宋晓荷换了一身灰绿色的便装。
至于她的长剑，则藏入袖口，行走时竟然看不到一丝异常，让苏川惊异连连，暗道江湖之中也有能人啊。
见苏川好奇，宋晓荷也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家传的藏剑术，用来突然袭击很不错。”
两人又对了一遍说辞，才一同走进了大梁村。
迈过村口，村内颇为安静。
一条主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面色看着有些僵硬。
道路两边，屠夫正处理着案上的猪骨，一刀刀剁在砧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另一边，有人在编草鞋、卖蜂蜜、活鱼之类的
大梁村不是小村，其中居住了大概有近千人，做小生意的也不少。
平日更是多去城中坊市售卖，也是因此不良人才发现了异常。
村中一切，看着颇为正常。
但……太过安静了，本该吵吵嚷嚷的街道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以及布鞋摩擦街道的沙沙声。
当两人进村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所有人脸上都只有麻木，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苏川环视而去，从村中各人脸上扫过。
这一扫视，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街道两旁的商贩突然开始叫卖。
谈话声、大人对骂声、小儿啼哭声一起响了起来。
好似戏台开唱，好不热闹。
与此同时，街道两旁的屋中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走出，一边哄着怀里孩童，一边盯着两人。
宋晓荷心底不由有些发毛：“好诡异……这些人的呼吸很微弱。像修行有成的武者，又像是昏迷不醒的普通人。”
武者同样感知敏锐，虽然不如修士灵敏，但也能发现到怪异。
但在苏川眼中，这些人却都生机衰弱，但又仍是活人。
看着表情有些麻木，更像是还活着的行尸。
“进村中看看。”
苏川迈步往前走，还没走两步，一个提着柴刀的中年汉子从街旁走出。
身上套着一张沾满不知名油脂的兽皮，拦在两人面前搭话：“两位是外乡来的，有什么事？”
宋晓荷立刻笑着开口：“我是梁宝的表妹，这是我相公，近日去了一趟梓州城，我娘让我回乡时顺道看看宝哥。”
“梁宝……”男人眼神打量着宋晓荷：“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妹。”
宋晓荷轻笑一声：“我和表哥见得也不多，但我娘非要让我过来走走亲戚，顺便带相公认认门。”
说着搂住苏川的手臂，看着颇为亲昵。
这也是他俩进村前商量好的身份，也问过梁宝，他确实有这么一房表亲。
“表亲……也是该多走动走动。”男人点了点头：“我是村正梁远，梁宝住在村南头。”
“不过他现在应该在蜡坊做工的，你们不如到我家里等吧，天黑时他就回来了。”
“做工，那他女儿玥儿呢，我听娘说那小姑娘可机灵了。”
听到宋晓荷提起玥儿，梁远笑了笑，似是放松了些警惕：“小妮子确实可爱的紧，但他夫妇俩都在蜡坊上工，平日都带在身边，你们还是到我家坐会儿吧。”
苏川微微行了一礼：“那就劳烦村正了。”
“算起来我们也该沾亲带故，客气什么，快来。”
随着梁远离开街道，穿过几栋矮屋，三人停在一处砖房前。
毕竟是一村村正，房子也比其他户大上不少。
可随其进门，还没走进正屋，两人就听到侧厢房传出惨叫，紧接着便是哀嚎咒骂，以及指甲扒门的刺耳声音。
宋晓荷缩在苏川身旁，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梁远叹息一口气：“我的小女儿早年受了伤，有些癔症，不用在意。”
“他之前，也跟玥儿一样机灵……”
“不说这些，快进来坐吧。”
梁远将两人带进正屋，倒上茶水后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