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从年走到校场安静处,拆开了信。
一行行凌厉的字迹映入眼帘,岳从年瞳孔骤然收缩,手不受控制地攥紧纸张。
信中开篇便是——
兄长如晤:
妹林之念,不知这样称呼会不会显得冒昧,与兄素未谋面,然却血脉相连……
林之念!?
他想的那个林之念!
岳从年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手段用在他这里来了!一派胡言!不入流的伎俩!亏对方用得出来!
只是,敌方不处于劣势,却用这样低劣到一眼就能分辨出真假的消息做什么!?
岳从年向下看。
——奉母命而问询
一开始,岳从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看看百山城要耍什么手段。
结果,他竟一点点看完了。
‘兄长’二字,明晃晃的挂在最初,似乎也不再是一开始的玩笑。
母亲还活着?
可他自幼便知母亲早已离世,父亲、家中之人都知道?他母亲怎么可能还活着?
岳从年快速打开后面两张信,是一幅画,画中女子面容尽毁,即便是他见惯了血腥,也被画中女子面上的狰狞停顿了一瞬。
岳从年快速打开第三张纸,同样一幅画,画中女子已年迈,脸上狰狞的伤痕也跟着她的年岁年迈下来。
画中女子……
是他母亲?他母亲真的还活着?
这……家中从未提及,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震惊不已。
消息是假的?
在对方占据优势的前提下,对方送这么一个假消息来做什么?调节气氛?!
完全没有道理。
而且,她画上除了画出的老人,是写了他外祖父、外祖母和他舅舅、姑姑的名字。
虽然这些在汴京城都不是秘密,但,附带的画像,只要父亲辨认,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岳从年越想越不对,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母亲可能活着,他还有一个妹妹。
妹妹就是高墙永固,他们攻不进去的人。
总不能是林之念想把他和父亲骗进百山城内生擒?
可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岳从年又反复看那封信,正反都反复看了几遍,如此端正的字迹,一声声兄长,突然间,让岳从年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非,这便是女将领攻心的手段?如果那样,不失为攻心的一环,他看到那两幅画像时,都隐隐震动。
岳从年再次看向画像。
画像上女子面容的样子……
岳从年看着看着,发现自己的手忍不住想抚一抚她面上狰狞的伤痕。
岳从年发现后,急忙收回手:他在做什么!
岳从年快速收好信,去找父亲。
百山此举到底要做什么?
主帅营帐内。
岳苍刚刚见完麾下人员,便看到从年进来,还是那副重甲,身姿笔直:“正好过来看看沙盘。”
“是。”岳从年走过去。
岳苍神色间难得闪过一抹柔和,从年,‘年’通‘念’,一位庶子,母亲早丧,他自然不可能将他的名字取得那么直白,那不是保护,是招祸。
但不可否认他的确偏疼这个儿子,而从年也没有让他失望:“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
岳从年捏着手里的信。
说实话,他觉得信乃无稽之谈,根本无需见光,都是一派胡言。若是审判也该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贴在百山城的墙上,让所有人看看百山郡主何等老谋深算。
但,鬼使神差的,在他察觉到做了什么时,他的手已经抬起,将信呈在了父亲面前。
岳苍看眼儿子手里的信。
——‘吾兄亲启’
从年这小兄弟字不错,岳苍接过来,开口:“你认识的人中有人想到了良策?”否则不用呈上来。
岳苍打开信,先看到了一幅画。
画中人骇人的五官,让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神,这是什么信?!这老妇是谁?
岳苍翻过这幅画,刚好看到另一幅画,画中女子五官依旧骇人,但体态纤细似是少女时……莫名让他有几分眼熟?
岳苍看向画角下的几个名字,瞬间怔然。
营帐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晕在四周的帐壁上晕染开来。
此刻,岳苍站在沙盘前,手中紧紧握着这幅画,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纸上的画像,眼里都是震惊、疑惑、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她明明已经死了。
画中的女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体态婀娜、身段窈窕,唯独脸上狰狞恐怖,鬼见都愁。
岳苍一眼认出,这是烫伤。
而且只有滚烫的水整个浇下去才会致使她整个面容无一块好肉!
好狠的手段!
岳苍觉一阵天旋地转,无数记忆翻涌而来。
他太知道,她有一张怎样让人惦念的面容,性格安静,善解人意,无数他想承诺的话,都不敢说出口,对她没有好处。那些情到浓时,他忍不住的承诺,也只敢说给她一个听。
可,在他觉得只要他不偏颇,公正做事,一切自有分晓的时候,她死于难产。
好一个死于难产!
这么多年来,一切都是谎言!他自认没有辜负父母,没有薄待妻、子,为什么是这个结果!
岳苍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展开手里的画。
画面上,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已是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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