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外的军营内。
篝火燃起,后勤士兵正在筹备晚饭。
营帐内,烛火摇曳不定,将岳苍高大却略显疲惫的身影投射在营帐壁上,拉得斜长。
“还没有找回来!”
营帐内,无一人回复。
昨晚,二十门火炮齐发,竟未能撼动百山城墙分毫,让岳苍看到了背后的忧虑。
岳从年神色也不好看。
昨晚他虽不是炮攻百山城的提案主力,也不负责此事,但他在场。
二十门火炮同时轰鸣,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炮弹如流星般冲向百山城墙,却在触及城墙的瞬间,只溅起几簇微不足道的火花。
黑暗中,巍峨的百山城墙,犹如一座不可撼动堡垒,固守着百山的门户。
炮弹落上去,就像人类触到了神祗的衣襟,风一吹,一丝痕迹也无,百山城的技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事后,他快马回来汇报,运送火炮的队伍在后。
谁知,那批珍贵的火炮在回营地的途中竟然丢失了。
这二十门火炮,不远万里,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才运过来,每一门火炮都凝聚着将士们的期望和无数的粮草消耗。
如今,却如此轻易地失去了,这无疑是对他们是沉重的打击。
岳苍一袭铠甲,甲片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他的年纪铁甲加身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却气得眉头紧锁:“说话!”
提议炮攻的偏将军顿时跪下:“将军,我们的人肯定中了埋伏!定然是百山城的人干的!末将愿意领罚!”这里都是百山城的地界,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里的一切。
能将二十门大炮悄无声息地运走,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找回来?!恐怕难如登天。
他们询问了一路上所有火炮会经过的村落,检查了运送火炮会停经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
除了百山城,他想不到任何人可以做到,是他疏忽了,不该——冒进!
岳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敌人不难猜,敌人的手法才是关键!二十门火炮,不是二十个会动的人,那么大的东西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竟然一点踪迹都没有查到。
就算是用这二十门大炮是引诱百山城人的计划,他们也输了!
岳苍脸色难看,还有另一层顾虑。
从抵达百山城下开始,百山郡主如同一道信仰,百山城犹如圣地,被沿途的人津津乐道。
百山城外的子民,更是对那座城市充满了无限向往。
他们谈起百山城都是赞誉,在他们的口中,百山城内,人人有地可种,人人有粮可吃,人人有业可就。
路无饿死骨,家有万顷田,官更不许与民争利,与周边其他郡百姓是鲜明的对比。
而,他们没来之前,百山郡对外落户子民;他们来了之后,百山关城,不再向外救济粮草,也不再征收外郡人员。
周围郡县的子民看他们的目光,就像看仇人一样,这些人又怎么可能配合他们的调查。
他还能将所有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他们不成!
那他们这些人在这里更要没了立足之地!
这才是他们寸步难行的根本原因——民愤。
岳从年何尝看不懂,他们面临的困境,百山那位郡主做足了应对他们的预判。
更何况,从这个人的生平看,十多岁就有开始谋划,走到今天,岂能是平凡之辈。
单凭百山城那座城墙,百山就有独尊南地的能力。
岳苍开口:“去领二十军棍!”
众人心惊,那可是二十军棍,如今军中正是用人之际。
“谢将军开恩!末将领命!”
“退下吧,切不可再轻举妄动。”
“是!”
岳苍站在沙盘前,心中思绪万千,这场对战恐怕比他想象中要艰难得多。
民心不在,行进艰难。
谁能想到讨伐逆臣贼子的他们竟然不得民心。
但又没什么奇怪,以一人之力逆转豪绅世家,分利与万民,朝廷能拿到这些民心才奇怪。
岳苍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战略,寻找新的突破口。
大军行战,最忌拖延。
“来人!”岳苍提高音量,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
一名亲兵迅速走进营帐,单膝跪地:“将军有何吩咐?”
“传左将军!”必须要让百山尽快出兵。
……
岳从年从军营大帐出来,转去校练场.
从大帐到校场的路并不长,军营中却是一片忙碌景象。
一个身着灰色短打的传令兵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千户大人!有您的信。”大人出征前升的品级。
“信?”岳从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谁给他写信?
如果是军情,定然送到大将军那里。如果给他个人……
这里是南地,谁会把信送到这里?
岳从年接过信件,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是简单几个字“吾兄亲启”,字迹苍劲有力,气势恢宏。
仅仅几个字,写出了独成一派的大家气象。
可‘吾兄’,字写得如此好的,还叫他‘兄长’的,岳从年想不出是谁。
而且他常年在军营,跟家中兄弟姐妹并不熟悉,不远千里给他写信的更没有。
但他和家中兄弟姐妹的关系也不糟,毕竟他所有的功绩,都累计在岳府的门楣上,为主母和兄长带去的是切实利益,平日关系也不差,有家中人给他写信也有可能。
但他们的字迹,都不可能有这样的造诣:“这信从何而来?”岳从年沉声问道。
传令兵连忙回答:“回千户,一个陌生的小厮送来的,只说务必交给您,便匆匆离开了,属下等检查了信件表面,无毒,才送来给千户。大人,要不要属下来拆?”
“不必,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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