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将波士顿龙虾放在桌子上，盛如灼拿着刀叉慢悠悠地吃。
裴郁臣的到来，让这场对话一下子轻松许多。
指的是盛如灼单方面的轻松。
盛谦快被压力逼垮了。
裴郁臣这人说话特别滴水不漏，说的都是好话，一口一个亲戚、情谊，但根本不顺着盛谦的话讲。
嘴里说着不知道自家人竟然遭此困难，愿意无利息借给盛谦一些钱，并签了张十几万的支票，盛谦脸都绿了，这点钱都不够买盛如灼那串项链上的一颗钻。
见此，裴郁臣将钱收回了，话锋一转，道：“有家企业最近在跟我争一个矿源，我正愁没人用，若你愿意……”
盛谦大喜过望，忙道：“我可以试试。”
裴郁臣颔首：“好啊，大哥愿意帮忙，那这个项目就拜托你了，明日我让助理给你寄企划书，项目主负责人也会跟你对接。”
盛谦像被金子砸中了，晕头转向的，反应了一会儿才听到项目主负责人不是他，而且裴氏并没有给他一个固定职位，也就是说，是临时工。
他有些不满，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盛谦道：“我，我真是没想到，裴总竟然这么看得起我，我一定将这事儿办好，就是不知我不做负责人，提成方面……”
裴郁臣微微一笑，比了个数。
百万提成打底。
看来不是裴氏的大项目，也是，凡事要一点点来……
盛谦笑得不见眼，好一番恭维。
裴郁臣打断了他，道：“事成之后再说吧。”
他淡淡道：“其实，上次你约见我，我拒绝过你一次，你就应该知道，我对你不大满意，现在也一样，但看在你是灼灼哥哥的份上，不愿她被人记恨，才给你一个机会。”
裴郁臣的坦诚如一记闷棍，将盛谦打醒，盛谦唇瓣抖了抖。
沉默片刻，盛谦道：“谢谢你们。”
他竭力与盛如灼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承受不住盛如灼澄澈而冷淡的眼神，他低下头，这一刻，盛谦是后悔的。
如果对两个妹妹同样好，他能获得更多，更不必受此良心上的谴责了。
盛谦也知道裴郁臣时间有限，不敢耽误太久，起身与裴郁臣握手告辞。
转身要走时才忽然想起什么，厚着脸皮问：“裴总，请问对手企业是哪家？我好提前做功课。”
裴郁臣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道：“邓氏。”
盛谦笑容一僵。
邓炎是盛若灵的男朋友，对付邓氏，不就是间接跟盛若灵过不去么……
裴郁臣道：“你若不愿意……”
盛谦：“不不不，我愿意！”
换做以前，他肯定会为了照顾盛若灵的心情，义正言辞拒绝掉这个机会。
但今日非同往日，盛谦受够了被家人反复催找工作的日子，焦虑好几个月，终于见到曙光，哪里管得了别人！
盛谦走后，裴郁臣淡然的表情才微微变化，他嘶了一声，揉了揉胳膊，道：“好狠，你要掐死我。”
盛如灼道：“我还以为你善心大发帮他呢。”
裴郁臣道：“我有这么蠢？”
盛如灼笑道：“你从哪学来的损招？”
裴郁臣道：“跟你学的，他为难我，我就为难他。”
盛如灼道：“出师了啊。”
裴郁臣哼了哼，道：“还是疼。”
盛如灼撩起他的衣袖看了看，他的胳膊上有点红痕，“矫情。”
话虽如此，还是低头给他的“伤口”吹了吹气，道：“吹吹就不疼了。”
裴郁臣道：“亲亲才不疼。”
旁边来送餐的不小心听见了，睁大眼睛，小心放下虾饺就走了，都忘了惯例说一句请慢用之类。
盛如灼将他的衣袖扯下来，严肃道：“请保持你的霸总形象。”
——
盛谦接手项目之后，被主负责人安排去对接矿源地，不可避免与邓氏派来的人产生冲突。
裴氏这边并没有看在盛谦的身份上对他特殊对待，该改的方案，该应酬喝的酒一点没少，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下来，盛谦总算熬到休息日，累得瘫在家里一觉睡到了中午。
终于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盛谦打开门，门口站着盛若灵。
盛若灵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长裙，卷发盘起，妆容精致，她道：“哥哥。”
盛谦下意识整理了一下松垮的睡衣，把扣子扣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盛若灵嗯了一声，道：“综艺前几天拍完了，我回家看看你。”
盛谦哦了一声。
盛若灵从他旁边走进房间，将掉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拍了拍放回床上，合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再顺手将沙发上的乱丢的衣服外套折叠起来。
盛谦心中一暖，道：“回来也不跟哥说一声。”
盛若灵坐在沙发上，忽然道：“哥，听妈妈说你找到工作了。”
盛谦顿时有点心虚了，道：“……是啊。”
盛若灵眼眶红了，道：“所以阿炎说你在跟邓氏作对，是真的？”
盛谦道：“不是作对，我只是接到了这个工作……”
盛若灵哭得更伤心了，道：“可是你明知道阿炎跟我在一起，你现在跟裴氏一起对付邓家，他特别生气，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当然生气啊，今年邓氏好几个大项目都黄了，你又掺一脚……”
盛谦急得团团转，道：“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呢，工作而已，跟私人感情无关。”
盛若灵：“既然只是工作，哥哥不能拒绝掉吗？就算是为了我……”
“不能！”盛谦打断她，道：“要没有这工作，我拿什么养家糊口，这是我的事业！”
盛谦第一次对盛若灵说重话，盛若灵露出被吓得的惊愕来，眼泪直掉，震惊而伤心地与他对视。
盛谦有些心疼，抿唇道歉：“对不起，你别哭。”
盛若灵捂住脸，道：“哥哥，应该是我道歉，是我太任性了。”
盛谦：“你别这样说。”
盛若灵道：“可是我就想不明白，裴家为什么让你接手这么为难的工作，他们是想真想帮你吗？”
盛谦沉默许久，道：“正是因为他们不是真想帮我，却给了我一次机会，我得珍惜。”
盛若灵震惊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这还是那个高傲的盛谦吗？
盛若灵擦了擦眼泪，道：“哥哥，我明白了，我不说那些话了，你别难过。”
盛谦揉了揉她的脑袋，“没难过，只是想开了一些事。”
他转移话题，道：“今晚在家吃晚饭吗？”
盛若灵点头，道：“想吃哥哥做的饭。”
盛谦宠溺一笑：“好，哥哥给你做，等会儿我们一起买菜去。”
盛若灵道：“好啊。”
盛谦赶紧去了浴室洗漱，眉目间洋溢着喜悦。
盛若灵站在卧室里，脸上撒娇的笑容一秒消失了，她打开桌上的笔记本，在输入密码处熟练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果然打开了。
她快速打开电脑里的资料，拿出手机拍照。
只来得及拍几张，卫浴的水声停止，门随即打开了，盛谦道：“若灵，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