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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灿正清点谢礼时,灵豹忽然竖起耳朵,金甲上的纹路泛起警惕的红光——守渊阁外围的警戒阵有了异动。林恩烨指尖在炉壁上一敲,万心图中代表西角门的光点正闪烁不定:“是考核场的方向,有人闯阵了。”

“考核场?”林恩灿皱眉,“今年的入门试还有三日才开始,怎么会有人提前闯?”他抓起案上的令牌,龙灵火在掌心腾起半寸,“我去看看。”

灵昀已化出狐尾,耳尖扫过窗外的风:“是生面孔,灵力波动很杂,不像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两人掠至西角门时,正见个灰衣少年卡在阵眼边缘,半只脚已踏入考核场的结界,身上的布衣被阵力绞得猎猎作响,却咬着牙不肯退。少年见有人来,非但不惧,反而抬手一扬,三枚淬了冰的石子直逼阵眼核心——那是想强行破阵。

“住手!”林恩灿弹指打出龙灵火,火星撞上石子,冰屑簌簌落了一地。阵力因这冲撞泛起涟漪,少年被震得后退半步,却梗着脖子瞪过来:“凭什么你们守渊阁的考核要设三关九卡?我师父说我够格,我就自己来考!”

林恩灿看他掌心磨破的茧子,又看他腰间别着的木剑——剑穗是用麻绳编的,却系得整整齐齐,忽然想起当年自己偷偷溜进守渊阁时,也是这副倔强模样。

“考核规矩是给心不诚的人定的。”他忽然笑了,抬手撤去半道阵纹,“想进?跟我来。不过说好,要是通不过第一关的‘心火试炼’,可别赖我没提醒你。”

少年眼睛一亮,拔腿就跟上来,木剑在鞘里撞出轻响:“谁赖谁啊!我叫石九,迟早让你们记住这个名字!”

灵昀落后半步,对林恩灿低声道:“这小子灵力野得很,怕是会搅乱考核场的阵局。”

“野有野的好。”林恩灿回头看了眼石九的背影,少年正踮脚打量考核场的石碑,手指在“守心”二字上摸来摸去,眼里的光比雪后初晴的日头还亮,“当年清玄子师叔不也说我‘野得能掀翻丹炉’么?”

他抬手在石九背后轻推一把,将人送进考核场的第一道门:“进去吧,里头的火,比你腰间木剑磨的茧子,烫多了。”

石九的喊声从门后传来,带着点不服气的颤音:“烫才好!我师父说,真金就得烈火炼!”

林恩灿望着门扉合上,忽然觉得这少年闯阵的动静,比刚才清点谢礼时的暖意,更让人心里发痒——就像炉子里刚添了新柴,噼里啪啦地,烧得更旺了。

石九刚踏入心火试炼场,地面忽然裂开道道火纹,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他慌忙祭出木剑,剑身上却无半点灵力流转——原来这试炼场会暂时封住外来灵力,只考修士自身的“心火”。

“连剑都握不稳,还想进守渊阁?”林恩灿隐在暗处,看着石九被火浪逼得连连后退,掌心的水泡破了又起,却始终没松开木剑。灵昀的狐火在指尖流转,随时准备在少年撑不住时破阵:“这小子的执念倒是纯,像块没打磨的顽石。”

石九忽然蹲下,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竟是半块冻硬的麦饼。他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又将剩下的小心包好:“我师父临终前说,进了守渊阁,就能学到治‘寒骨症’的法子,山下的阿妹还等着我呢。”话音未落,他猛地站起,赤手抓起地上的火纹石——那石头烫得能煎熟鸡蛋,他却死死攥着,任由石屑嵌进掌心。

“心有所牵,火自内生。”林恩灿轻声道,只见石九攥着石头的掌心渐渐泛起红光,那是最质朴的守护之心引动的火,虽微弱,却烧得极稳。火纹被这红光引动,竟在他脚边绕出条通路,直通第二关。

“有点意思。”林恩灿转身往回走,灵昀跟上道:“不继续看着?”

“该看的不是他能不能过关,是他心里的火够不够烧到最后。”林恩灿望着考核场的方向,“就像当年师父看我,从不在乎我炼废多少丹,只问我有没有想护着的人。”

回到丹房时,林牧正对着张丹方发愁。灵雀衔来的“凝魂草”上沾着露水,他却迟迟不敢下刀:“清玄子师兄说这草性子烈,切多了会毁了整炉‘安魂丹’,可切少了又没用……”

林恩烨用灵豹的地火温着药罐,闻言笑道:“你呀,跟当年的大哥一样,太怕错。”他指了指炉壁上林恩灿初学炼丹时留下的焦痕,“你看,错了也能变成花纹。”

俊宁与清玄子坐在炉边,老仙长们正用灵力梳理万心图的纹路。听到这话,俊宁抬头对林牧道:“炼丹如做人,过犹不及。你只需想着,这安魂丹是给谁炼的——是给那些被噩梦缠着的孩童,他们要的不是多烈的药,是能安睡的暖。”

林牧眼睛一亮,指尖的清灵露忽然稳了,凝魂草在他刀下化作均匀的薄片,落进丹炉时,竟与炉火缠成柔和的光带。

石九闯到第三关时,天已擦黑。最后一关是“问心镜”,镜中会映出最恐惧的事。少年站在镜前,脸色瞬间惨白——镜里是阿妹蜷缩在床榻上的模样,寒骨症发作时的痛苦让她浑身颤抖,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放弃吧,”镜中传出诱惑的低语,“你根本救不了她,守渊阁的门槛,不是你这种野路子能跨的。”

石九的木剑“哐当”落地,双手插进头发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就在这时,他忽然摸到怀里的麦饼,想起阿妹塞给他时说的话:“哥,你要是怕了,就想想我啃麦饼的样子,我等着吃你用守渊阁的炉子烤的饼呢。”

少年猛地抬头,眼里的泪还没落下,掌心的红光却再次亮起,比之前更盛。他捡起木剑,对着镜子吼道:“我怕的不是跨不过门槛,是没试过就认输!”

吼声落时,问心镜忽然碎裂,化作点点星光,在他头顶凝成“守渊”二字。林恩灿从暗处走出,手里拿着枚暖身丹:“这关过了,算你半个守渊阁的人。明日卯时来传火堂,我教你认第一味药草。”

石九接过丹药,掌心的伤口触到药温,竟微微发痒,像是在愈合。他望着林恩灿的背影,忽然喊道:“你是谁?”

“林恩灿。”

少年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将丹药小心收好,仿佛握住了团永不熄灭的火。

那夜,九转金丹炉的万心图里,多了个握着木剑的少年身影,旁边还刻着行歪歪扭扭的字:“为阿妹,为麦饼,为守渊阁的炉子。”林恩灿望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这炉子装下的故事越多,烧得就越旺,暖得就越广。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新添的纹路,映着传火堂里准备好的药草,映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在守渊阁的晨雾里,暖得愈发有了盼头。而那钟声,又一次准时响起,像是在说:这火,这炉,这人间,总会有新的故事,新的人,把暖意接下去,传下去。

石九在传火堂认药草的第三日,终于敢主动开口说话。他捏着株“望归草”,叶片在指间被捻得发皱,却还是鼓足勇气问林恩灿:“太子殿下,您说……我真能学会炼治寒骨症的药吗?”

林恩灿正用龙灵火烘干“暖阳花”,闻言抬眸,火苗在他掌心温顺地跳动:“你觉得学不会?”

石九低下头,木剑在脚边蹭出浅浅的印子:“我连字都认不全,丹方上的字像天书……”

“我刚学炼丹时,把‘凝神草’当成‘断魂草’,差点毒死自己。”林恩灿笑了,指尖弹出点火星,落在望归草上,草叶竟舒展开来,露出里面细小的脉络,“你看,草有草的性子,人有人的法子。你阿妹的寒骨症,要的不是多复杂的丹方,是你想治好她的心意——这心意,比任何字都管用。”

灵昀端着药碗走过,闻言接口道:“当年殿下为了给师父炼‘回春丹’,在丹房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眼睛都熬红了,丹方上的字被泪水泡得发涨,不也成了?”他将碗递给石九,“先把这碗‘暖骨汤’喝了,是用你上次攥过的火纹石熬的,补补你那被烫坏的手。”

石九捧着碗,热气模糊了眼睛。这时,林牧抱着堆丹书进来,灵雀在他肩头整理羽毛:“清玄子师兄说这些书里有治寒骨症的记载,你拿去看,有不懂的就问我——我认字比大哥多!”

林恩烨也带着灵豹过来,灵豹的爪子上托着块木牌,上面刻着“传火堂”三个字,是石九的名字:“从今日起,你就是这里的弟子了。灵豹说,你要是偷懒,它就用尾巴抽你。”灵豹低吼一声,用头蹭了蹭石九的胳膊,倒像是在安慰。

俊宁与清玄子坐在炉边,老仙长们听着这边的交谈,相视一笑。清玄子道:“老东西,你看这光景,像不像咱们年轻时?”

俊宁望着炉中跃动的火焰,万心图的纹路在火光中流转,石九的身影与其他弟子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渐渐融成一片温暖的光:“比咱们年轻时热闹。当年就咱俩守着这炉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石九捧着丹书,忽然跑到炉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炉壁:“他们说,这炉子记着所有人的故事?”

林恩灿点头:“你阿妹的事,它也记着。等你学会炼丹,咱们就一起为她炼药。”

石九的眼睛亮起来,像落了星光:“真的?”

“真的。”林恩灿望着少年,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俊宁递给他丹方时的模样,想起无数个在炉前守夜的夜晚。原来传承就是这样,一句承诺,一颗真心,就能让暖意代代相传,让炉火永远烧下去。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石九认真读丹书的侧脸,映着众人含笑的目光,映着满壁愈发鲜活的万心图。守渊阁的钟声在午后响起,带着新的期盼,穿过同心林,穿过传火堂,像是在说:这故事,这人间,会永远这样,有人倾听,有人接续,在岁月里,暖得热热闹闹,长得郁郁葱葱。

石九认药的第十日,忽然捧着本残破的《民间验方集》来找林恩灿。书页上沾着药汁与泪痕,显然被人反复翻阅过,其中一页用炭笔圈着个方子:“用暖阳花、望归草加极北冰蚕的丝,能治寒骨症?”

林恩灿接过书,指尖抚过那行歪斜的批注:“此方太烈,冰蚕丝性寒,与暖阳花相冲,怕是会伤了经脉。”他取过纸笔,在方子旁添了味“温络藤”,“加这个,能中和寒气,就像冬日里围炉,总得有床毯子护住肩头。”

石九盯着批注,忽然红了脸:“我……我把书弄脏了。”

“脏了才好。”林恩灿将书还给他,“真正有用的方子,哪本没沾过药汁、浸过眼泪?你看这炉壁上的纹路,不也带着烟火气?”

灵昀正用狐火炙烤温络藤,闻言笑道:“殿下当年炼护心丹,丹方上的墨迹都被龙灵火燎焦了,俊宁仙长还说‘焦痕里藏着护心的意’呢。”

这时,林牧抱着个陶罐进来,灵雀从罐口探出头,嘴里叼着团亮晶晶的丝:“清玄子师兄说这是他早年在极北收的冰蚕丝,虽烈,但用暖雪草汁泡过三日,性子就温了——正好给石九试试。”

石九捧着冰蚕丝,指尖都在发颤。林恩烨倚在门边,灵豹的金甲在阳光下泛着光:“传火堂的孩子们听说你要炼药,把自己攒的暖阳花全拿来了,堆在炉边像座小金山。”

俊宁与清玄子不知何时站在丹房门口,老仙长们手里各拿着株灵草。俊宁递过的是“续断根”:“这草能接经脉,当年你母亲炼护心丹时,总爱在最后加一点。”清玄子则捧出“念亲叶”:“叶子上的纹路能聚心神,炼药时握着它,就像有人在旁边守着你。”

石九忽然“咚”地跪下,额头磕在青砖上:“我……我没什么能报答的,就……就给你们劈柴挑水,守一辈子炉子!”

林恩灿扶起他,将续断根与念亲叶塞进他手里:“守炉子不用一辈子,用心炼好眼前这炉药,就是最好的报答。”

开炉那日,石九站在九转金丹炉前,手心攥着念亲叶,身旁堆着孩子们送来的暖阳花,炉口飘着暖雪草汁泡过的冰蚕丝。林恩灿引动龙灵火,灵昀的狐火、林牧的清灵露、林恩烨的地火在旁护法,灵雀与灵豹分站两侧,将所有暖意都往炉中聚。

石九颤抖着将药材投入炉中,万心图忽然亮起,他阿妹的笑脸竟在火光中浮现,怯生生地对着他笑。少年的眼泪落在炉壁上,瞬间被火光蒸干,化作颗小小的水珠,嵌在他的名字旁边。

“别怕,”林恩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心里的火,比炉里的火更旺。”

石九深吸一口气,指尖灵力陡然爆发——那是从未有过的顺畅,仿佛所有药材都在顺着他的心意交融。炉中渐渐升起白雾,雾里浮着冰蚕丝与暖阳花交织的光,暖得能焐热最寒的骨。

当第一枚丹药浮出炉口时,石九忽然喊道:“阿妹!哥能治好你了!”

丹药呈温润的玉色,内里竟有个小小的“心”形,那是念亲叶的纹路与他的心意凝成的。炉壁上,新的纹路正在成形:石九站在炉前,身边围着林恩灿众人,孩子们的笑脸在远处绽放,像极了当年林恩灿初炼丹时的光景。

俊宁望着那枚丹药,对清玄子道:“你看,新的火种,烧起来了。”

清玄子笑着点头:“烧得旺,烧得暖。”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石九小心翼翼将丹药收入玉盒的模样,映着满室的灵草香,映着老仙长们欣慰的笑。守渊阁的钟声在黄昏响起,穿过丹房,穿过传火堂,穿过远山近水,像是在说:这火,这炉,这人间,总有新的手接过暖意,总有新的心点亮灯火,在岁月里,烧得一代比一代旺,暖得一代比一代深。

石九将炼好的丹药小心收好,第二日便请辞回村。林恩灿派了艘灵舟送他,舟上堆满了暖身丹与温络藤,灵雀还衔来张归心阵的简图:“按这图布阵,若阿妹情况有变,守渊阁的炉灵能立刻感应到。”

林恩烨拍了拍石九的肩,灵豹递过个布包,里面是地火烘干的暖阳花:“这花能泡茶,让阿妹每天喝一杯,身子能暖些。”

石九对着众人深深一揖,木剑在鞘中轻鸣,像是在替他道谢。灵舟驶离守渊阁时,他回头望了眼,只见九转金丹炉的光晕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炉壁上他与阿妹的纹路正泛着微光——那是炉子在说“早去早回”。

石九走后,传火堂的孩子们总缠着林恩灿问:“石九师兄能治好阿妹吗?”林恩灿便指着炉壁:“你们看,他的名字还亮着呢,说明一切都好。”

果然,半月后,石九的信鸽落在灵雀肩头,信上画着个咧嘴笑的小姑娘,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阿妹能下床走路了!炉子的光夜里会照进窗,像哥哥在身边。”

林牧将信纸贴在炉壁上,灵雀用清灵露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等他们来,我教石九师兄炼更好的药。”

入夏时,石九真的带着阿妹来了。小姑娘穿着新做的布裙,手里攥着串晒干的望归草,见到林恩灿便脆生生喊:“太子哥哥!石九哥说,是您的炉子把我暖好的!”

石九挠着头笑:“她总说夜里有蓝光绕着床头,我知道是炉灵在护着。”他从背篓里掏出个陶瓮,“这是山下的新米,用暖雪草汁泡过,给师父们熬粥喝。”

俊宁与清玄子正在炉边品茗,老仙长们招手让小姑娘过来,俊宁取出枚用炉灵边角料做的平安扣:“戴着这个,以后再也不怕冷了。”

小姑娘刚接过平安扣,炉壁忽然亮起,新的纹路蔓延开来:石九牵着阿妹的手,站在守渊阁的丹房前,身后是满炉的暖意,身前是孩子们的笑脸。

林恩灿望着那纹路,忽然明白,九转金丹炉记着的从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是这些细碎的牵挂——是石九对阿妹的守护,是孩子们对同伴的期盼,是老仙长们对晚辈的疼惜,是所有在人间烟火里慢慢焐热的心意。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石九教孩子们认药草的身影,映着阿妹与灵雀追逐的笑声,映着满壁愈发厚重的万心图。守渊阁的钟声在暮色中响起,穿过同心林,穿过传火堂,穿过每一个被暖意包裹的角落,像是在说:这火,这炉,这人间,会永远这样,把每个平凡的故事,都酿成最绵长的暖,在岁月里,生生不息,岁岁常安。

阿妹在守渊阁住了月余,身子日渐康健,竟能跟着传火堂的孩子们在药圃里拔草。她小手巧,把晒干的望归草编成小篮子,里面盛着灵雀衔来的野果,挨个儿分给大家。石九则跟着林恩灿学炼丹,虽仍会认错药草,却比从前沉稳许多,灵豹总爱用尾巴卷着他的手腕,帮他稳住控火的手。

这日,林恩灿正在炉前炼“固本丹”,石九在旁打下手,忽然指着炉壁上新浮现的纹路道:“殿下您看,这像不像我家村口的老槐树?”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万心图的边角处,竟有棵枝繁叶茂的槐树,树下还蹲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是阿妹的模样。俊宁抚着胡须笑道:“是炉灵记着你们的根呢。无论走多远,家在哪,暖就在哪。”

清玄子忽然想起什么,从丹房暗格里取出个木盒,里面是块黝黑的泥土:“这是当年我与你师父云游时,从石九家乡带回来的,本想用来改良药圃的土壤,倒忘了。”他将泥土递给石九,“掺些在炉底的灵灰里,丹药能多份乡土气,更合你们村人的体质。”

石九捧着泥土,眼眶发热,竟直接将半块泥土投入炉中。奇异的是,泥土遇火不化,反倒与炉灵的金光缠在一起,凝成颗小小的土黄色丹珠,浮在固本丹旁。林恩灿取出丹珠细看,珠内竟能看见老槐树的影子:“这叫‘归本珠’,比固本丹更能安根守元,正好带回去给村里的老人。”

入秋时,石九决定带阿妹回家。这次,他们没乘灵舟,而是推着辆小木车,车上装着守渊阁的药种与丹方,还有孩子们画的守炉图。阿妹怀里抱着那枚平安扣,扣上的蓝光与远处炉鼎的光晕遥相呼应。

“开春我还来,”石九站在阁前,对着九转金丹炉深深一揖,“那时定能炼出不输给殿下的丹药。”

阿妹也跟着鞠躬,小嗓子脆生生的:“炉子再见!我会把槐树籽带回来,种在药圃里!”

灵雀衔着串丹砂珠串追上,挂在木车把手上;灵豹则用爪尖在车板上烙了个小小的归心阵纹。林恩烨笑道:“路上若遇风寒,就引动阵纹,炉灵的暖会跟着来。”

林恩灿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忽然觉得炉中的龙灵火比往日更旺。他转头看向俊宁与清玄子,老仙长们正望着炉壁上那棵槐树笑,槐树的枝叶间,石九与阿妹的身影正渐渐与万心图融为一体。

“你看,”林恩灿轻声道,“这炉子装的,哪是丹药,分明是人间的千般暖,万般念。”

俊宁点头,指尖在炉口轻叩:“所以啊,这火得烧下去,一年又一年,一辈又一辈。”

暮色四合,守渊阁的钟声再次响起,穿过药圃,穿过同心林,穿过石九姐弟离去的方向。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满壁流转的万心图,映着灯下整理丹方的林牧,映着与灵豹一起修补药圃篱笆的林恩烨,映着灵昀手中那盏为晚归弟子留的狐火灯笼。

林恩灿站在炉前,望着火光中自己的身影与师父、师弟们的身影交叠,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某个人的坚守,是无数双手接力添柴,无数颗心共守一炉暖。而这九转金丹炉,便是那永不熄灭的灶膛,装着岁月,装着牵挂,装着一代又一代人对人间最朴素的期盼——

愿炉火常旺,愿暖意常存,愿每个故事,都有始有终,有来有往。

守渊阁的灯火与炉火,在秋夜里融成一片温暖的海,静静流淌,直到天明,直到岁岁年年。

深秋的夜,雾气裹着寒意浸透了沉魂渊的石径。林恩灿提着盏狐火灯笼,灵昀的狐火在灯芯上明明灭灭,映得两侧崖壁上的枯藤像伸来的鬼爪。他们要去渊底取回“镇魂木”——三日前,有邪修趁夜潜入,竟想盗走镇压渊底戾气的木芯,虽被守渊弟子击退,木芯却受了损伤,需以龙灵火重新温养。

“这雾不对劲。”灵昀忽然按住灯笼,狐火骤然收紧成豆大一点,“里面裹着戾气,比上次断龙崖的锁灵阵还烈。”

林恩灿祭出九转金丹炉虚影,龙灵火在周身绕成圈光盾。刚走没两步,脚下的石砖忽然翻涌,探出数根灰黑色的戾气藤,藤尖泛着紫黑,直刺面门。他挥掌劈开藤蔓,却见断裂处涌出更多戾气,竟在半空凝成个模糊的邪修虚影。

“是当年被镇压的邪修残魂。”灵昀指尖弹出狐火,将虚影烧得扭曲,“镇魂木受损,他们趁机挣脱了束缚。”

两人且战且行,灯笼的光晕越来越小。林恩灿忽然摸到怀中的玉佩——是俊宁给的万心图玉佩,此刻正烫得惊人,玉佩上的蓝光顺着指缝渗出,在前方开出条窄窄的通路。“是师父引炉灵相护。”他心中一暖,龙灵火陡然炽烈,将涌来的戾气烧得噼啪作响。

行至渊底时,镇魂木已被戾气缠得像团黑茧,木芯的红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林恩灿刚想上前,却见茧中忽然伸出只惨白的手,指甲泛着青黑,直抓他的面门——竟是个被戾气侵体的守渊弟子,双眼翻白,早已没了神智。

“不能伤他!”灵昀喊着甩出狐火,火舌在弟子周身绕成圈,暂时困住戾气,“用安魂丹!”

林恩灿摸出丹瓶,却发现瓶身已被戾气冻裂,丹药全碎了。危急关头,玉佩的蓝光忽然暴涨,与炉灵虚影共鸣,竟从虚空中凝出三枚安魂丹——是清玄子在阁中引炉灵所化!他将丹药塞进弟子口中,又祭出龙灵火,顺着镇魂木的纹路一点点往里渗。

木芯的红光渐渐复苏,与龙灵火交织成网,将四散的戾气往回收。那邪修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啸,却被网住无法挣脱。林恩灿忽然听见崖顶传来钟声——是守渊阁的示警钟,急促而响亮,显然阁中也遇了袭。

“师兄!”灵昀指着上方,雾气中隐约有黑影坠落,“是林牧他们来了!”

林牧的清灵露如银雨般洒下,灵雀的鸣声刺破雾障,竟将部分戾气震成齑粉。林恩烨与灵豹随后赶到,灵豹的地火在崖底布成火网,将漏网的戾气烧得干干净净。“师父们在阁中守炉,让我们来助你!”林恩烨喊道,手中的温络藤如长鞭甩出,缠住最后一缕戾气。

四人合力催动灵力,龙灵火、狐火、清灵露、地火交织成巨大的光茧,将镇魂木层层裹住。玉佩的蓝光与炉灵虚影同时亮起,万心图的纹路在光茧上流转,那些曾被炉灵记着的名字——石九、阿妹、南疆老修士……竟一一浮现,化作金光融入光茧。

“是人心的暖压住了戾气!”林恩灿心中大震,只见镇魂木的红光骤然炽烈,将所有戾气吞噬殆尽,渊底的雾气瞬间消散,露出满天星斗。

返程时,林恩灿望着怀中修复如初的镇魂木,木芯里竟映出万心图的影子。他忽然明白,所谓心惊胆战,从不是怕前路凶险,是怕护不住身后的人;而所谓勇气,也从不是孤身向前,是知道无论多暗的夜,都有远方的炉火与千万颗心在陪着你。

守渊阁的灯火在崖顶闪烁,像颗永不熄灭的星。林恩灿望着那片光,忽然加快了脚步——炉中的火还等着他添柴,阁中的人还等着他报平安,这人间的暖,一分一秒也耽搁不得。

回到守渊阁时,晨曦已漫过丹房顶的琉璃瓦。俊宁与清玄子正坐在九转金丹炉前,老仙长们的白发上沾着霜气,显然彻夜未眠。见林恩灿怀中的镇魂木泛着红光,清玄子才松了口气,端起案上早已凉透的参汤一饮而尽:“老东西,我就说这小子能成。”

俊宁没接话,指尖轻轻抚过炉壁——那里新添了道深深的裂痕,是昨夜邪修偷袭时,炉灵为护阁中弟子硬抗了一击。“炉灵耗损不轻。”他声音微哑,取出块温玉贴在裂痕处,玉光渗入炉壁,裂痕竟慢慢浅了些,“得用‘聚灵髓’来补。”

林牧忽然想起什么,灵雀衔来本泛黄的《异宝录》,书页上记载着聚灵髓的出处:“在万妖谷的寒潭底,伴生着‘噬灵水母’,专吸灵力,取髓时需以至阳之火护住心脉。”

林恩烨摸了摸灵豹的金甲,甲上的火焰纹黯淡了几分——昨夜守阁时,灵豹为挡邪修的黑风,耗了太多灵力。“我与灵豹同去,”他抬头看向林恩灿,“它的地火虽不如龙灵火烈,却稳,能护住寒潭的冰脉。”

林恩灿刚想应下,灵昀忽然按住他的手腕,狐火在掌心凝成个小小的水母虚影:“噬灵水母怕狐火的魅惑之力,我随二殿下同去更稳妥。你守着炉子,用龙灵火温养聚灵髓的容器,咱们里外呼应。”

三日后,林恩烨与灵昀带着灵豹出发。林恩灿则在丹房里炼制“锁灵玉盒”——需以龙灵火持续炙烤九天,再融入镇魂木的碎屑,才能保住聚灵髓的灵气。他守在炉前,日夜不歇,龙灵火的光晕与炉灵的蓝光缠在一起,竟让那道裂痕彻底消失,炉壁上的万心图愈发鲜活。

第十日清晨,灵雀忽然焦躁地在窗台上盘旋,翅尖沾着些冰碴。林恩灿心中一紧,刚想引动归心阵,就见灵豹拖着浑身是伤的林恩烨从传送阵里跌出来,灵昀的狐火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万妖谷……有埋伏!”灵昀咳着血,指尖指向灵豹背上的布袋,“髓……拿到了……但邪修设了‘噬灵阵’,吸走了我们大半灵力……”

林恩烨脸色惨白,金甲上的纹路几乎看不见:“他们要……要抢镇魂木……”

话音未落,守渊阁外忽然传来震天的邪笑,黑雾如潮水般涌来,正是沉魂渊的邪修残党!林恩灿将锁灵玉盒塞进俊宁手中,转身祭出九转金丹炉虚影:“师父,护好聚灵髓!”

龙灵火暴涨如骄阳,与灵雀的清灵露、灵豹残存的地火织成防线。黑雾中伸出无数戾气爪,却被炉灵的蓝光烧成灰烬。林恩灿忽然发现,炉壁上的万心图正在发光,石九、阿妹、南疆老修士……所有被炉灵记着的人,竟在光中凝成虚影,与他们并肩而立!

“是各地的修士!”清玄子惊呼,指着远方的天际,那里正有无数光点汇聚,“他们感应到炉灵的召唤,来援了!”

石九的木剑带着劲风劈向邪修,阿妹的平安扣在黑雾中炸开蓝光,南疆老修士的拐杖拄地,引出万千藤蔓缠住戾气……林恩灿望着这漫天人影,忽然将龙灵火催至极致,与所有虚影的灵力相融,化作柄贯穿天地的光剑,直劈邪修阵眼!

“人心为火,万心为炉!”他声震四野,光剑落下的刹那,黑雾尽数消散,邪修残魂发出凄厉的惨叫,被彻底净化。

硝烟散尽时,林恩灿瘫坐在炉前,望着手中的光剑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每个虚影体内。石九挠着头笑,阿妹举着平安扣转圈,老修士点头,随后渐渐淡去,回到炉壁的万心图中。

俊宁将聚灵髓注入炉中,金光瞬间蔓延至整个守渊阁,林恩烨与灵昀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你看,”老仙长指着炉中跃动的火焰,“这才是九转金丹炉真正的力量——不是炉护着人,是人护着炉,是千万颗心,共守这人间暖。”

林恩灿望着炉壁上新增的纹路——他与弟弟们并肩作战的身影,石九众人驰援的模样,还有灵豹、灵雀、灵昀的英姿,层层叠叠,温暖而坚定。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满阁的霞光,映着渐愈的众人,映着远方归队的修士,在守渊阁的晴空下,暖得惊心动魄。那钟声穿透云层,像是在说:纵有惊涛骇浪,纵有胆战心惊,只要人心不散,炉火不灭,这人间,便永远有光。

万妖谷一役后,守渊阁的钟声沉寂了三日。不是沉寂,是在蓄力——当第四日的朝阳刺破云层时,钟声再次响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洪亮,带着穿透尘埃的力量,传遍四野。这钟声是宣告,宣告邪祟尽散;也是邀约,邀约所有被炉灵记挂的人,共赴一场“谢心宴”。

丹房前的广场上,临时搭起的长案绵延至同心林,案上摆满了各地送来的吃食:北疆的烤饼、南疆的蜜饯、石九家村口老槐树结的槐米糕,还有阿妹亲手做的望归草团子,蒸得白白胖胖,透着草木香。

俊宁与清玄子坐在主位,老仙长们今日卸下了所有防备,清玄子甚至抢了块槐米糕,边吃边对俊宁道:“你尝尝,这味道比咱们当年在石九家乡吃的还地道。”俊宁笑着摇头,却也拿起块团子,慢慢嚼着,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

林恩灿端着坛“同心酒”,这酒是以暖雪草、望归草、暖阳花共同酿就,坛口一启,香气便漫了满场。他给石九斟酒时,少年脸颊通红,挠着头道:“殿下,我……我还是想学炼丹,哪怕一辈子守着炉子也行。”

“守炉不是一辈子的事,是每一刻的心意。”林恩灿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扫过满场欢笑——林牧正与灵雀比赛剥蜜饯,灵雀用喙尖挑出的果核都摆成了小小的阵纹;林恩烨坐在灵豹背上,给孩子们讲沉魂渊的惊险,灵豹配合地低吼几声,逗得孩子们直拍手;灵昀则在烤架旁忙碌,狐火将肉串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引来了半座山的灵鸟。

酒过三巡,俊宁起身举杯,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广场:“今日这宴,谢的不是谁打赢了邪修,是谢每颗愿意守护的心。”他指向九转金丹炉,炉壁上的万心图在阳光下流转,“你们看这炉子,它记着的,从来都不是胜负,是你们每个人的样子。”

话音刚落,炉口忽然喷出簇金色的火焰,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光点,落在每个人眉心。石九摸了摸眉心,那里竟多了个小小的炉纹;阿妹的平安扣与光点相触,发出清脆的鸣响;连灵雀、灵豹、灵昀身上,都泛起淡淡的金光,与炉灵遥相呼应。

“是炉灵在赠福。”林恩灿望着这一幕,忽然明白,所谓福泽,从不是高高在上的恩赐,是你护这人间一分,人间便还你一分暖,如同这炉火与人心,相互映照,彼此成全。

宴至黄昏,众人渐渐散去。石九带着阿妹离开时,怀里揣着林恩灿给的丹方,上面用龙灵火烫着行字:“心到,药自灵。”林恩烨牵着灵豹,正指挥孩子们收拾案几,灵豹的金甲上沾了不少糕饼碎屑,却毫不在意,尾巴还在轻轻扫着地面,帮着清理。

林牧抱着坛没喝完的同心酒,灵雀站在坛口,正啄着残留的酒液。“哥,”他忽然道,“你说,等我们老了,这炉子会不会也记着咱们现在的样子?”

林恩灿望着炉壁上自己与弟弟们的身影,与师父、与石九、与无数张笑脸交织在一起,忽然笑了:“会的。它会记着每一场相聚,每一次守护,记着这人间所有的暖。”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渐沉的夕阳,映着收拾残局的众人,映着石九姐弟离去的方向,映着满壁愈发厚重的万心图。守渊阁的钟声在暮色中再次响起,温柔而绵长,像是在说:

这火会一直烧着,这炉会一直记着,这人间的故事,会一直暖着,直到下一个春天,下一个百年,直到永远。

而他们,会带着这炉暖意,继续走下去,一步一步,踏实而坚定。

谢心宴后第三日,传火堂的孩子们围着九转金丹炉,听石九讲万妖谷的经历。少年比划着灵昀的狐火如何魅惑噬灵水母,灵豹的地火怎样烧开冰潭,忽然被林恩灿轻轻敲了敲额头:“漏了最关键的——若不是你阿妹的平安扣引动炉灵,咱们未必能那么快找到聚灵髓。”

石九脸一红,阿妹却仰着小脸道:“是炉子自己想帮我们!夜里它总在窗上晃蓝光,像在说‘往这边走’。”

灵昀坐在一旁擦拭狐火灯笼,闻言笑道:“炉灵记着每个人的心意,你总对着平安扣说‘想帮哥哥’,它自然听得见。”

林牧抱着新收的丹方走进来,灵雀衔着支刚开的望归草落在他肩头:“清玄子师兄说,这炉子再过百年便能生出灵智,到时候说不定能跟咱们说话呢。”

“说话倒不必,”俊宁与清玄子从丹房出来,老仙长们手里各拿着片炉壁脱落的灵纹碎片,“能记着这些事,就够了。”俊宁将碎片递给林恩灿,“你看这纹路,是石九姐弟刚来时的模样,连阿妹辫子上的红头绳都刻得清清楚楚。”

林恩烨正帮灵豹梳理金甲,甲上的火纹与炉壁的阵纹隐隐共鸣:“我让传火堂的孩子们学刻‘忆纹’,把今日的话都刻在灵木上,再塞进炉底——等炉子生了灵智,就能知道咱们今日说什么了。”

石九眼睛一亮,拉着阿妹就要去找刻刀:“我要刻上‘谢谢炉子’!还要刻上阿妹的平安扣!”

林恩灿望着孩子们跑远的背影,忽然对俊宁道:“师父,您说咱们守着这炉子,到底是在守什么?”

俊宁望着炉中跃动的火焰,万心图的光在他脸上流转:“守着让人心安的东西。你母亲当年总说,炼丹不是为了成仙,是为了让怕黑的人有灯,怕冷的人有火,怕孤单的人……知道有人记着他。”

清玄子接口道:“就像这炉子,它从不会说话,却把咱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藏在纹路里。等将来咱们不在了,后来人看着这些纹,便知道曾有群人,为这人间暖过心。”

林恩灿指尖抚过炉壁,那里有他初学炼丹时的焦痕,有弟弟们并肩作战的身影,有石九姐弟的笑脸,层层叠叠,温暖得让人鼻头发酸。他忽然明白,所谓守护,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是这些细碎的交谈,是“我记着你”的心意,是一代又一代人,把温暖的故事,慢慢说给炉子听,说给岁月听。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满室的笑语,映着孩子们刻在灵木上的歪扭字迹,映着老仙长们含笑的目光。守渊阁的钟声在午后响起,混着传火堂的读书声、丹房的药香、灵雀的啾鸣,像是在说:

这些话,这些事,这些人,它都记着呢。

会一直记着。

炉壁上的纹路还在悄悄生长,新添的“忆纹”里,石九刻的“谢谢炉子”歪歪扭扭,旁边阿妹画了个胖乎乎的小火苗,说是炉子的样子。林恩灿伸手摸了摸那处刻痕,指尖传来细微的暖意,像是炉子在轻轻回应。

俊宁取来新炼的“安魂香”,点燃的瞬间,袅袅青烟中浮现出模糊的光影——是石九姐弟刚到守渊阁时,缩在角落怯生生的模样,身后跟着的灵豹还未成年,皮毛黯淡。光影流转,又变成林恩烨第一次成功炼出“暖阳丹”时,举着丹炉跑遍全阁报喜的样子,彼时他还梳着总角,发间别着朵刚摘的野菊。

“这香能引炉灵显忆影,”清玄子捻着胡须笑,“前日试了试,竟能看到十年前的光景。你看那边,是你师父当年教你辨药草的样子,连你把‘望月草’认成‘返魂花’被敲手板的窘态都清清楚楚。”

林恩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光影里年少的自己正红着脸搓着手,师父手里的戒尺悬在半空,眼底却藏着笑意。他忍不住伸手去触,光影却像水纹般漾开,化作点点星火融入炉中。

“别碰,”俊宁按住他的手,“这忆影是炉灵筛出的念想,碰散了,想再看就得等下一次香燃。”他望着跳动的火光,“你师父常说,日子就像这炉火,看似日复一日烧着,其实每一刻的火苗都不同。那些被记住的瞬间,就像炉壁上的纹,看着乱,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日子。”

这时,传火堂的孩子们涌了进来,手里举着刚刻好的灵木牌。“先生!我们刻了新的!”为首的孩子举着木牌,上面刻着“今日的云像”,旁边画了个咧嘴笑的太阳。另一个孩子跑过来,献宝似的递上自己的:“我刻了灵雀今天下的蛋,圆滚滚的!”

林恩烨接过木牌,小心地一片片嵌进炉底预留的凹槽里。炉身轻轻震动了一下,新的纹路顺着凹槽蔓延开来,将这些细碎的记录织进整体的脉络中。石九趴在炉边,看着自己刻的“谢谢炉子”被新的纹路包裹,忽然道:“炉子会不会觉得痒呀?”

众人都笑了,清玄子揉了揉他的头:“说不定呢,它要是痒了,就会烧得旺一点,算是在跟咱们撒娇呢。”

炉中的火焰仿佛听懂了,“噼啪”一声爆出个火星,溅在炉壁上,晕开一小圈暖光。守渊阁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烟火气,带着灵木的清香,带着孩子们的欢闹,久久回荡在山谷里——

那些被认真记下的瞬间,那些随口说的话,那些不经意的笑,都在这炉火里,慢慢酿成了岁月的滋味。而这滋味,会像炉壁上的纹,越积越厚,越陈越暖。

暮色漫进丹房时,林牧正对着炉壁上新显的忆影发愁。光影里,他将“凝露草”错当成“寒水藤”扔进丹炉,清玄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灵雀在旁急得直啄他的手背。

“师兄你看,”他戳了戳那片光影,“我那时怎么这么笨?”

林恩灿刚用龙灵火温好药汤,闻言笑道:“清玄子师叔说,你那次炼废的丹渣,后来被他埋在药圃,长出了丛会发光的草。”

灵昀端着药碗进来,狐火在碗沿跳了跳:“殿下当年把‘断魂草’当‘凝神草’,俊宁仙长没少叹过气,可转头就把那炉废丹收进了藏经阁,说‘错得有灵气’。”

俊宁恰好走进来,听见这话便敲了敲灵昀的额头:“就你嘴快。”他看向林牧,“炼丹哪有不犯错的?怕的是错了就不敢再试。你看这炉壁,哪道纹不是磕磕绊绊长出来的?”

清玄子提着壶新沏的茶,壶嘴冒着热气:“老东西又在说教。林牧,过来,我教你辨‘凝露草’——你看叶尖这滴露水,遇火会凝成珍珠,寒水藤可没这本事。”

林恩烨牵着灵豹从外面进来,灵豹嘴里叼着片枯叶,叶上还沾着雪。“山下的雪化了,”他把枯叶凑近炉壁,“这是今年最后一片残雪,我让灵豹叼回来做个纪念。”

炉灵忽然轻轻震颤,将那片枯叶吸了进去,片刻后,炉壁上便多了道冰晶纹路,里面嵌着枯叶的影子。

“它连这个都要记。”石九抱着阿妹凑过来,小姑娘伸手去摸那冰晶,“炉子喜欢雪吗?”

“它喜欢所有认真活着的东西。”林恩灿望着那道新纹,忽然觉得这炉子就像位沉默的老者,不说话,却把所有人的悲欢都悄悄收进怀里,再化作暖,一点点焐热岁月。

守渊阁的钟声在暮色里悠悠响起,混着丹房里的交谈声、灵雀的啾鸣、灵豹的低吟,像首温柔的歌。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满室的人影,映着墙上流转的忆影,映着那些被认真收藏的细碎时光,暖得让人心里发满。

有些话不用说透,有些事不用记牢,只要这炉火还烧着,这炉壁还记着,他们就永远在这暖里,不慌不忙地,把日子过成故事。

春分那日,守渊阁的同心林抽出新绿,林恩灿带着传火堂的孩子们在药圃播种。石九学得最认真,把暖雪草的种子埋进土里时,特意按林恩烨教的法子,在土垄边刻了个小小的归心阵纹。“这样种子就能记得守渊阁的暖,长得快些。”他边刻边说,阿妹蹲在旁边,把灵雀衔来的花籽撒在阵纹旁。

灵昀提着水壶过来,狐火在壶底轻轻燎着,将水焐得温温的:“种子要喝温水才肯发芽,就像人要揣着暖意才敢往前走。”他给孩子们的水壶一一添水,壶嘴流出的水里竟漂着细小的金芒——是炉灵的灵气,顺着水流渗进土壤。

俊宁与清玄子坐在九转金丹炉前,老仙长们正用灵力催生一株“时光树”。这树种是昆仑墟老友寻来的,据说能将记忆凝成叶片。此刻,树桠上已长出几片嫩叶,叶面上浮现着模糊的光影:有断龙崖的火光,有极北冰原的蓝光,还有谢心宴上众人的笑脸。

“你看这片叶,”清玄子指着其中一片,“是石九第一次成功炼出‘暖骨丹’时的样子,连他手抖的弧度都记着呢。”

俊宁轻抚树干,叶片忽然沙沙作响,光影里跳出个小小的身影——是林恩灿幼时围着丹炉打转的模样,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这树比炉子直白,”老仙长笑了,“连你偷嘴的糗事都藏不住。”

林恩灿恰好走过,闻言无奈地摇头:“师父总提这个。”他看向树顶新抽的嫩芽,“这芽会结什么?”

“结将来的事。”俊宁望着远方,“等它枝繁叶茂,就能看到咱们守着这炉子,能护得人间多少暖意。”

林牧抱着本新抄的丹方跑来,灵雀站在书页上,用喙尖点着其中一味药:“哥,你看这‘同心草’的新用法,能炼‘牵机丹’,吃了的人,无论隔多远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安危——像归心阵,却比阵纹更亲。”

林恩烨正帮灵豹擦拭金甲上的泥土,闻言道:“正好给传火堂的孩子们备着,将来他们下山历练,带着这丹,咱们在阁里也能放心。”灵豹低吼一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附议。

日头偏西时,药圃里的种子已全播下。孩子们围着时光树转圈,看着叶片上的光影惊呼。石九忽然指着一片新叶:“那是我家村口的老槐树!它也长新芽了!”

林恩灿抬头望去,果然见叶面上,老槐树的枝桠间冒出点点新绿,树下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脚往守渊阁的方向望。他忽然觉得,这时光树与九转金丹炉,其实是一样的——都在把散落的牵挂串起来,把远方的暖意收进来,让每个走出去的人都知道,身后永远有处灯火,有炉暖,等着他们回来。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时光树摇曳的叶片,映着药圃里湿润的泥土,映着孩子们脸上的笑,映着老仙长们鬓边的白发。守渊阁的钟声在暮色中响起,混着风穿过新叶的轻响,像是在说:

这炉火烧着,这树长着,这人间的暖意,就会一直传着,一年,一岁,一辈,一代,生生不息。

而他们,会守着这炉,护着这树,把每个春天的故事,都酿成来年更浓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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