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都不许过来！\"官指导背着手挺直腰板，活像只护崽的老母鸡，\"混双比赛就在眼前，过两天还得是对手，你们俩少给我腻歪！\"
乔楚覃转头看向苏怡笙，后者耸了耸肩，皱着小巧的鼻头冲他做了个\"快走\"的口型，眼角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乔楚覃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往华京队的训练区走去，背影写满了委屈。
回到华京训练区，乔楚覃抬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下郝友其的屁股，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就是你小子，\"他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害得我想给你们偷摸看点战术回来，都看不成了！\"
老刘指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那是去看战术？\"他斜眼瞥着乔楚覃，\"你不通敌就不错了！\"
郝友其和叶然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郝友其壮着胆子小声嘀咕：\"乔指，您确定不是去看苏指的吗？\"
\"我这么公私不分吗？\"乔楚覃瞪大眼睛，一脸被冤枉的表情。
\"唔，确实有这个嫌疑~\"
\"好你个兔崽子！\"乔楚覃作势要追打，指着郝友其，\"你忘了上场我在场边指导的时候，\"他夸张地比划着，\"都快能当场炒盘菜了！那叫一个着急上火！\"
老刘指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摇着头走开了。
郝友其和叶然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成一团。
乔楚覃看着他们，自己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但很快又板起脸：\"笑什么笑！都给我认真训练，我告诉你们啊！你们苏指解题能力极强，估计上一轮用过的技战术，这一轮就已经失效了。\"
叶然茫然，“不会吧，苏指这么强？”
乔楚覃哼哧笑了两声，表情带了几分小骄傲。“嗯！你苏指基本看一遍，再上手练一轮，基本就出思路了~”
郝友其长叹一口气，“乔指，你俩一家的。你应该也有这么强吧？我感觉，我上一轮薅苗念的招式，后天她就能在我身上全部使一遍了！”
\"我媳妇可是天才～\"乔楚覃手腕一翻，球拍在指尖转出个漂亮的弧线。
他突然收敛笑意，用拍面轻敲两人面前的桌面：\"不过那都是后天的事。\"眼神骤然锐利，\"现在...\"声音沉了下来，\"明天对许亮和廖琴，你们打算怎么打？\"
言罢，郝友其和乔楚覃同时转头看向叶然。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边缘，指尖在屏幕上划出几道模糊的指印。
\"许亮的左手横板打法...\"叶然突然将平板往桌上一放，手指快速放大一段比赛视频，\"你们看这个反手拧拉，他习惯性会往这个角度...\"她的指尖在屏幕上画了个锐角，\"但廖琴的站位总是偏右，这里有个0.3秒的配合空档。\"
乔楚覃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往叶然身边挪了半步。郝友其则直接凑到平板前，鼻尖都快贴上屏幕。
\"去年全锦赛他们输的三场混双...\"叶然快速滑动视频，突然定格在一个画面上，\"都是被对手抓住了这个破绽。\"她的指甲在某个位置轻轻一叩，发出\"哒\"的轻响。
乔楚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啊？\"
叶然的手指突然僵住，指节微微发白。
她缓缓抬头，眼底泛着些微血丝：\"置之死地...\"声音突然哽住，她用力抿了抿唇，\"...而后生。\"右手猛地握拳砸在桌上，震得平板都跳了一下，\"这两年他要是再打不出来...\"她的目光在乔楚覃和郝友其之间来回扫视，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才真的是没有以后了！\"
训练馆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浅不定的阴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鬓角。
她突然抓起平板，指尖飞快地调出另一段视频：\"再看这个，许亮接发球时······\"
一天下午的训练很快就结束了，队医在一旁给郝友其处理肩膀。
叶然忽然走了过来，“友其。”
“然姐，什么事？”
“我知道，你和我搭混双是为了念念。”
郝友其微微蹙眉，“是，有什么问题吗？”
叶然突然上前一步，训练鞋在地板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没有问题，你有你的目标，我也有。所以明天...\"叶然的声音陡然提高，\"我拜托你拿出全部实力，和我一起打败他和琴姐！\"
郝友其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了，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
他看见叶然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为什么？\"
叶然的表情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你们男队的竞争一直很激烈，\"她的肩膀开始微微发抖，\"同一批出来的，你、浩源、德岐都很强，每一个都很努力。许亮比你们年纪要大，\"她猛地转身，眼圈已经泛红，\"你我心里都清楚，运动员的黄金期有多短。今年，最迟明年...\"声音突然哽咽，\"停滞不前就是退步，甚至再也没有资格问鼎巅峰。\"
郝友其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紧。
\"只有把他彻底打趴下！\"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再重新站起来，才有可能涅盘。\"
\"然姐，\"郝友其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你分手的原因？亮哥一直很努力，我们每次加训，他基本上也是······\"
\"不够，\"叶然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几声压抑的抽泣。
当她再抬头时，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从跟着吴沁练混双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右手无力地垂落，\"拆混双是必然的。\"叶然苦笑着摇头，\"之前止步四强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奇怪。我跟他现在绝对打不赢你和苗念！\"
女孩的郑重，让郝友其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我想要让他的单打冲出来！哪怕...只是一个参赛名额！\"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掠过她的眼角，将那滴迟迟未落的泪水照得晶莹剔透。
训练馆的灯光忽明忽暗，将两人的面容映照得阴晴不定。
郝友其的视线微微下垂，\"可是然姐，要是亮哥没爬起来呢？\"
叶然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如果念念禁赛完，她打不回来了呢？\"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瞬间凝结成一片沉重的静默。
\"我对和她的混双...\"郝友其突然挺直腰背，\"有绝对的自信。\"
叶然微微怔住，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是啊...\"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却又字字分明，\"哪怕这一周期念念单打没有打到绝对主力的位置...\"右手攥紧了训练毛巾，\"至少还有混双可以指望...\"话音未落，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但许亮...没有了。\"这句话说得极慢，像是每个字都在心尖上滚过一遍。
\"我们和你们...\"叶然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指向自己又指向郝友其，\"上头...\"她突然哽住，深吸一口气，\"不会用同一种标准来衡量。\"
郝友其的瞳孔骤然收缩，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我们已经...\"叶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她仰起脸，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但泛红的眼角已经出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