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友和卞涛后知后觉站起身，再没半点迟疑，齐齐跪在了地上。
“学生领命！”
若只有这两个书生，顾承彬倒不会亲自出面，但谁让高衍也来了呢！
“不必多礼，你们留在这里，就算帮了本王的大忙。有什么需要，你们只管交代下人。
住在这里也好，每日回家也罢，都会有人为你们安排好！”
说完他轻咳一声，又对高衍说道：“你跟我来。”
高衍对田友和卞涛草草点了点头，转身跟在了顾承彬的身后。
四人齐齐躬身，一直到一队人都走远了，才站直了身子。
卞涛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问道：“子诚，你有没有觉得，高公子好像对王府很熟悉，表现得比我们还要自然。”
阮君梅之前在王府领过差事，所以田友知道些许内情，但以他的本性，不喜在背后说人。
“至庸，别忘了我们的正事。”
卞涛眼神闪了闪，嘴角勾起微笑，“说的也是……”
后面的声音太小，也就只有卞涛自己清楚，他说了什么。
另一边，顾承彬带着高衍穿过前院的后门。
眼见着都要走到后院墙边，高衍站住脚步，死活不再往前走了。
“王爷，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是不敢往前走了！”
顾承彬轻笑一声，“你还有怕的事情！”
“那是当然！”高衍朝前面努了努嘴，“这是要去作甚？”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前面那道，是书堂的大门，我带你去见云灿。”
原来是去见那个臭小子啊！
高衍放下心来，走到顾承彬的身边，“你想好了，送云灿去金陵？”
顾承彬皱起眉，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纵使不忍，但不得不承认，权衡利弊之后只有顾云灿最合适。
高衍击了一下掌，“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他那骄纵又会讨人喜欢的性格，去了金陵之后，说不定如鱼得水，比云熠或是云炜都适合！”
“哦？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过？”顾承彬淡淡问道。
“当然是……”高衍及时收住嘴。
可惜已经晚了，顾承彬已经猜了出来，“是你媳妇说的吧！”
高衍想否认，但顾承彬压根没理会他。
自言自语道：“我经常有种感觉，你媳妇好像对燕王府很了解。但逸风他们的调查却表明，除了陆家交好的商贾之家，你媳妇几乎不出后院。
这一切只能说是巧合。”
“肯定是巧合！”高衍争辩道，“就算高仲保，她也只隔着屏风见过一次，更别说王府了！”
“我又没说不是，你急什么！”顾承彬又好气又好笑，“你的确娶了个好媳妇。有你们在金陵，云灿也不算是孤身一人。”
高衍撇了撇嘴角。金陵有皇帝陛下，那可是顾云灿的亲爷爷，还有现任定国公这个大舅舅，怎么可能是孤身一人。
这样想着，他也问了出口，“他怎么可能孤身一人，他外家定国公府也在金陵呢！”
顾承彬叹了口气，“你当我不知道？只是两个舅哥淡出朝堂已久，要是因为云灿而重新卷进纷争之中，倒成了他这个小辈的不是了！
思来想去，还是拜托给你们夫妻最合适！”
“我？”想起那个臭小子，高衍心里就有些不高兴，“我一介白身，哪里能照顾燕王府的公子！”
顾承彬抱着双臂，站在书堂门前的台阶上，对跟在后面的护卫摆了摆手。
一队护卫分开，向两边跑去，站到了书堂的两旁。
他居高临下，完全不像在求人帮忙。
“你少阴阳怪气！我也不让你白照顾，你若是答应帮我照应云灿，我就给大舅哥手书一封，让他出面帮你在锦衣卫谋个缺，如何？”
高衍不懂，“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顾承彬的视线上移，看向遥远的南方，声音也变得飘忽起来。不仔细听，真有可能听不见。
“我岳父好不容易，才带着定国公府功成身退。如今多事之秋，我不能因为我的一个儿子，而糟蹋了他的努力……”
他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高衍的脸上。
“你的样貌，和年轻时候的太子哥哥，有七分相像，又自小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父皇见了你之后，很有可能因为愧疚，而答应你的请求。
只是这样一来，你和爵位永远无缘，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高衍深吸一口气，狠狠点了点头，“我确定！”
见他这样坚定，顾承彬对他难免生出几分敬佩。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真遇上这样能封王授爵的好事，又有多少人能抵抗住诱惑拒绝？
顾承彬在他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两下，“有种！
你媳妇和燕王府交好这件事，在父皇和那些有心人眼中，根本不是秘密。到时候若是云灿遇上了什么事，找你们夫妻拿主意，也在情理之中。
而定国公府只用传出消息，让旧部给你谋个缺。这样一来，他们不需要重新出入朝堂，朝中那些大臣们也不会生出忌惮之心。
当然，你也能自己参加遴选，只是在家世这一关，可能就会被刷下来。”
高衍点头表示赞同。他还没忘记，陆欢之前同他说起过的事。
只怕高家人在金陵安顿好之后，就会向他们夫妻发难，根本不会给他时间准备锦衣卫遴选。
甚至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还会从中作梗，上告官府他的身世不详，并非高家亲子。
权衡利弊之后，高衍发现，好像当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不过他也不想顾承彬太得意，“说了这么多，三公子还不一定会答应呢！”
只是事情没有如他所愿。
顾云灿听完前因后果之后，反应异常的平静，好像他父王只是让他去城外庄子上住几天似的。
“我明白了。”
顾承彬原本还以为，这个娇宠惯了的儿子会大吵大闹一通，谁知道就这样淡淡几个字。
他有种错觉，眼前这个还没满十岁的孩子，一夜之间就长成了大人。
心里像是有一只手在撕扯一般，难受得厉害。
他忍着心中的不适，继续说道：“这位高叔叔你以前也见过，他会先行南下。等你去金陵之后，要是遇上拿不准的事情，可以找他或是陆婶婶。”
小少年脑袋一歪，露出几分傲娇，“我可是燕王府三公子，什么事情摆不平，需要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