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端着一碗参汤，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十五岁的楚溪已经褪去了儿时的青涩，身形修长，容貌越发昳丽，琥珀色眼眸顾盼生辉，却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
“皇兄，还在为国事烦忧？”
楚溪压低声音，语气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
他将参汤放在案上，很自然地坐到了叶晏的身侧，就像他们年幼时那般亲昵。
“其实...这些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楚溪的视线落在那些奏折上，语气平淡。
“皇兄想要的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只要那把那些作恶的，贪污的，目无法纪的，都斩了，不就好了吗？”
听了这话后，叶晏微微蹙眉。
“律法自有公正，岂能随意杀戮？”
“呵...”楚溪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律法？”
“皇兄，你看看那些大臣，个个贪得脑满肠肥，锦衣玉食。\"
楚溪伸手转过叶晏略显消瘦的脸，拇指摩挲着他紧抿的唇瓣。
“皇兄，你再看看你，为了这些所谓的‘万民’，清减了多少？身上又能有几两肉？”
“你是王，想杀谁便杀谁，他们的项上人头，不过是皇兄你一句话的事儿...”
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让叶晏心中一颤。
叶晏不是没有想过用雷霆手段。
他登基之初，便下令严查贪腐。
可那些老狐狸早已将赃款藏匿得滴水不漏，彼此之间官官相护，盘根错节。
他抓了几个，判了几个，却如石沉大海，根本无法撼动其根本。
而且，每次处决一个贪官，都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或明或暗地阻挠。
叶晏对此头疼不已。
自己所坚持的律法与正义，在根深蒂固的腐败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楚溪似乎看穿了他的困境。
他牵起叶晏的手，那双漂亮的眼微微眯起，眼底闪烁着蛊惑的光芒。
“皇兄，律法是你定的...”
楚溪的身体又向叶晏靠近了几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叶晏的耳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清香。
叶晏脑海中像是闪过什么，但很快被楚溪吸引过去。
楚溪挽上叶晏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姿态亲昵又暧昧。
“皇兄，你是唯一的王，生杀予夺，皆在你一念之间。\"
“想杀谁，便杀谁...”
“这是你的权力，无人敢置喙。\"
灯火下，楚溪的侧脸精致得如同妖魅，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般，抚过叶晏内心深处那根紧绷的弦。
“那些蛀虫留着只会将这大好江山啃噬殆尽。”
“杀了他们，用他们的血，来警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用他们的财富来充盈国库，赈济灾民。”
叶晏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楚溪的话语，如恶魔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叶晏想起皇城外，那些因饥饿而瘦骨嶙峋的灾民，他们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些易子而食的惨剧。
他想起边境线上，将士们用血肉筑起的防线，以及蛮族烧杀抢掠的凶残。
他所坚持的底线，那条名为“仁慈”与“法制”的界线，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似乎真的有了裂痕。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的办法了吗？
见叶晏还在挣扎，藏在衣袖下的魔气蠢蠢欲动，但看见他蹙眉的模样，楚溪又将其收了起来。
“我...”
叶晏动了动唇，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楚溪感受到了内心的动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将脸颊轻轻蹭着叶晏的颈窝，像一只餍足的猫。
“皇兄，你就是太善良了。”
“可如今这世道，良善，是最无用的东西。“
“良善换不来粮食，只有杀戮才能止饿。”
叶晏闭上眼，脑海中一片混乱。
杀戮，真的能换来太平吗？
他不知道。
良久，叶晏听见自己小声地说了句‘好’...
叶晏最终选择了那条血腥的道路。
他下令彻查，雷霆手段如疾风骤雨般席卷朝野。
楚溪则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刃。
他站在叶晏身侧，亲手执行着一条条命令，手段狠辣至极。
朝堂上，曾经不可一世的贪官污吏早已被清理，在天牢中尝尽了比死亡更漫长的恐惧。
楚溪善用各种骇人听闻的刑罚，却又能在行刑时，那俊美的脸上不带丝毫波动，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平静。
那双漂亮的眼，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
国库渐渐充盈，灾民得到了救济，边境的蛮族也因忌惮而暂时偃旗息鼓。
有楚溪明里暗里的‘帮助’，叶晏得以喘口气，他的目光也会不自觉地落在楚溪身上。
每当这时，楚溪则会回以微笑。
然而，物极必反。
在民间，关于新帝的流言蜚语，渐渐甚嚣尘上。
“暴君”的称号，如一块沉重巨石，压在叶晏心头。
御书房。
叶晏看着暗卫收集来的流言蜚语。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走错了路？
错了吗？
叶晏觉得应该是没有错的。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楚溪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御书房。
他看着叶晏眼中那抹疲惫与自我怀疑，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皇兄，你看，他们吃上粮食的时候可没说你是暴君。”
楚溪的声音轻柔，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他走到叶晏身侧，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叶晏的眉心。
“现在吃饱了，穿暖了，就开始抱怨我们手段狠辣了。”
“人心啊，就是这样贪得无厌。”
楚溪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叶晏的耳畔。
“你给了他们温饱，他们却想要更多...”
“别去管那些闲言碎语了。”
楚溪握住叶晏的手，直视着叶晏的眼睛，语气认真。
“皇兄，你只管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楚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
“弱者，根本就不配理解强者。”
叶晏不作回答，反手握住楚溪的手，手背青筋微微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