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轮回
叶晏和楚溪一前一后很‘幸运’的投胎到皇家。
作为太子的叶晏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楚溪刚满五岁，是他同父异母的皇弟。
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眉眼精致得不像凡尘俗物，偏生有一双如琥珀般剔透却又深不可测的眼眸。
宫苑春深，兄弟俩聚在一起赏花。
一株海棠开得正好，却被一个冒失的小太监无意折损。
“还请溪殿下恕罪！”
小太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楚溪冷冷地盯着小太监，身旁立马有侍卫拔剑。
叶晏见状，开口为小太监求情，毕竟只是无心之失。
楚溪却歪了歪头，声音稚嫩天真。
“既然皇兄都替他求情了，那好吧...”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兄，不如把他的双手砍掉，剁碎做成花肥，花儿明年一定开得更漂亮。\"
“你说呢，皇兄~？”
楚溪说得那样天真，仿佛只是在讨论明日的糕点。
叶晏听后只觉遍体生寒，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五岁的稚童，怎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般残忍的话语。
叶晏看向楚溪，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没有愤怒，也没有快意。
只有一片纯粹的好奇，仿佛在等待自己点头或摇头的一个答案。
叶晏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的皇弟，似乎没有常人的同情心。
那是一种天生情感的缺失，而非后天习得的恶毒。
这样的认知让叶晏心惊，却也生出一丝莫名的责任。
叶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作为皇兄，他不能放任弟弟就此沉沦！
他要教他，教他何为善，何为怜悯，何为对错。
这是身为皇兄的责任，也是他内心深处一丝不愿承认的，对这个漂亮却危险的弟弟的偏爱。
最终，在楚溪期待的目光下，叶晏缓缓摇头。
“不可...”
自此，叶晏开始不厌其烦地教导楚溪。
从书本上的圣贤道理，到生活中的点滴小事。
叶晏会在冬日里指着受伤的小鸟，告诉楚溪生命的可贵，即便微弱，亦值得尊重。
他会带着楚溪去宫外，看那些衣衫褴褛却依旧努力生活的百姓，告诉他何为疾苦，何为慈悲。
楚溪总是很安静地听着，看着...
那双漂亮的眼睛偶尔会闪过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时候，是叶晏看不懂的幽深。
楚溪学得很快，快到让叶晏欣慰。
楚溪不再轻易说出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他甚至会学着叶晏的样子，去帮助那些弱小。
俗称，装模作样。
当然，在叶晏所看不见的地方楚溪还是会将自己看不顺眼的一切解决。
叶晏曾一度以为，他的努力有了成效。
自己这个弟弟似乎真的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可叶晏忽略了楚溪看向他时，眼底那抹日益浓重的占有欲。
楚溪讨厌叶晏口中的那些“大道理”，那些“真善美”让他觉得虚伪又可笑。
世间弱肉强食，哪来那么多无用的善良。
可他偏偏又迷恋叶晏在说这些话时，眼中闪烁的光芒。
那种纯粹的、不染尘埃的温柔和认真，像冬日里最暖的阳光，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独占。
这份真挚的感情，是楚溪从未在旁人身上感受过的。
它是如此的温暖，又如此灼热。
所以，楚溪将自己所有的残忍与乖戾都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只在叶晏面前展现出温顺无害的一面。
他要皇兄的目光，永远只停留在自己身上。
然而，叶晏的善良，并非只针对楚溪一人。
他对宫女太监温和，对百姓仁爱，对世间万物都怀着一颗悲悯之心。
他是真正的光风霁月。
这份“博爱”，在楚溪眼中，便成了最尖锐的刺。
楚溪精致的眉眼扭曲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皇兄的温柔要分给那些卑贱的蝼蚁？
为什么那些不相干的人，也能得到皇兄的垂怜？
不甘、嫉妒在楚溪心中疯狂滋长，缠绕着他每一寸理智。
他开始讨厌那些分享了叶晏关注的人。
楚溪甚至开始扭曲地想，如果把那些人都杀光，他的皇兄眼中是不是就只能看见自己了？
如果他的皇兄不再那么完美，不再那么风光霁月，是不是就会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了？
“嘿嘿...”
楚溪抚摸上上扬的嘴角，他要将这轮皎月拉下神坛，让他只为自己散发光芒。
若是被拒，那他就将这轮皎月彻底熄灭。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再也无法遏制。
楚溪依旧在叶晏面前扮演着乖巧皇弟，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眸深处，暗流翻涌。
他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能让皇兄彻底属于他的机会。
转眼数年。
叶晏迎来了他的及冠之礼。
宫中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祥和。
叶晏身着繁复的黑金色朝服，眉目俊朗，风姿卓越，真是越看越迷人。
楚溪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他光芒万丈的皇兄，嘴角噙着一抹无人察觉的微笑。
皇兄...
这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就在这普天同庆的夜晚，沉迷炼丹多年的老皇帝，毫无征兆地暴毙于丹房之内。
整个太医院都诊断不出来老皇帝的死因。
只有楚溪默默收起了指尖溢出的那缕魔气...
他要他的皇兄，早日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坐的越高，摔下来越痛。
也只有这样，才能更方便地，将叶晏彻底掌控在股掌之间。
老皇帝死后，叶晏被仓促地推上了皇位。
叶晏穿着沉重的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视野都被前方的珠串切割得有些模糊。
天下大旱，灾民流离失所。
国库亏空，连赈灾的银两都捉襟见肘。
朝中大臣，十有八九是贪婪之辈，只知中饱私囊，罔顾民生。
边境蛮族更是蠢蠢欲动，频频挑衅，战事一触即发。
年轻的新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忙的焦头烂额。
深夜，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叶晏疲惫地揉着眉心，奏折堆积如山，每一本都写满了令人绝望的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