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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河书屋 >  朱雀鸣 >   第618章 扫除

那粉白渐变如海棠初绽的衣裙,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晕。

小女娃低头瞧瞧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又伸脚丫子踩了踩清凉的湖水,脸上先是茫然,旋即被巨大的新奇和兴奋取代。

“咦,我变成人啦。” 她清脆的嗓音里充满了惊喜,甚至还伸出小手,在自己肉嘟嘟的脸蛋上捏了一把,似乎要确认这不是幻境。

旋即,她抬起小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洪浩和田婉儿,那眼里,依旧带着先前做大鱼时的那份清澈与……纯粹。只是此刻,这纯粹里,又多了几分属于孩童的天真与欢喜。

“你看,我和她一样了。” 她歪着头,指着洪浩怀中的田婉儿,咯咯笑了起来。

洪浩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眉目如画,却分明带着海棠那独特憨直气质的小女娃,也微微一笑,打心眼里由衷欢喜。

谁能想到,片刻之前那如小山般巨大,气息古老沉凝的湖中巨鱼,转眼就变成了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眼神纯净得教人怜惜疼爱的小女孩。

田婉儿也忘了害怕,从洪浩怀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姐姐。她看看海棠,又看看洪浩,小声问道:“表叔,她……她是刚才那条会讲话的大鱼么?”

“是我呀。” 没等洪浩回答,海棠已经用力点头,咧嘴一笑。

“我变成人了,就可以到处走了。” 她兴奋迈开小短腿,围着洪浩转了几圈才停下,似乎对自己能用脚走路很是满意。

“那你想去哪里?”洪浩却不放心她一个人乱跑。她这单纯无邪,全无心眼的性子,说不得被人哄去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银子。

“去哪里都可以。”海棠初化人形,还不知世间险恶。“以前只有水里能救,现在岸上也能救,山上也能救。” 她自言自语,眼睛亮晶晶,仿佛救人是天底下最有趣,最值得期待的事情。

“在水里一千多年才救了一百八十六个……现在我可以到处走,说不定很快就能救到两百个,三百个,一千个。”

洪浩看着她那双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听着她这简单到近乎荒诞的喜好——救人,只是为了那个数字变多,为了那份单纯的快乐。

他心中那份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只化为一抹温和的笑意。

“你的伤需要好好调养,跟我回去吧。” 洪浩柔声道,“我住的地方,还算清静,等你养好了伤,想去哪里救人,再去不迟。”

海棠仰着小脸,看看洪浩,又看看他怀里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望着自己的田婉儿,几乎没有犹豫,用力点了点头:“好呀好呀……表叔。”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子总是教她安心放心。海棠见婉儿叫他表叔,自己模样看上去和婉儿差不多大小,那自然也该叫表叔。

洪浩莞尔一笑,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

海棠眼睛一亮,略显苍白的小脸蛋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傻气笑容,用力点了点头,任由洪浩将她小心的背到背上,避免碰到她背后的伤口。

洪浩并未转动心念,他觉得这样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回去,挺好。

暮色渐浓的湖边,一个浑身湿透,略显狼狈的年轻男子,背上背着一个小女孩,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湖岸,向着大邕古城的方向走去。

晚风拂过湖面,带来温润的水汽。远处城池的轮廓在暮霭中若隐若现,点点灯火次第亮起,人间烟火的形状,再一次具象化。

趴在洪浩背上的海棠,下巴搁在他肩头,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灯火,忽然小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很厉害?比那几个会飞的还厉害?”

洪浩脚步未停,目光看着前方渐起的万家灯火,声音平静:“不厉害。”

“骗人。” 海棠皱了皱小鼻子,显然不信,“你一下子就让他们喊你爹,还打了那个穿白衣服的脸,我都听见了,啪啪的,可响了。”

洪浩笑笑没有回答,市井泼皮那一套似乎不适合给单纯良善的海棠吹嘘。他继续走着,只在脑中思索鱼的耳朵在何处。

海棠也不在意,自顾自小声嘀咕:“不过……你是个好人。你救了我,还帮我赶跑了坏人,还背我……嗯,你是个好人。” 她似乎对好人有着自己简单的定义。

田婉儿小声插话道:“表叔是好人,海棠姐姐也是好人,海棠姐姐救了我。”

海棠听了,脸上又露出得意开心的笑容,“其实……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正好路过,看到你掉下去,就……就顺便捞了一下。”

夜色渐深,星光开始在天幕之上闪烁。远处,大邕古城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温暖而安详。

三个身影慢慢融入那片灯火与星光之中。

……

绸缎庄的后院,灯光依旧亮着。

田文远在院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不时看向窗外,显然心神不宁。

直到有脚步声在院门外响起,田文远霍然转身,见到洪浩推门而入,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洪公子,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婉儿她……” 田文远急忙迎上,话说到一半,又望向海棠,疑惑道:“这位是……”

“田掌柜,田夫人,让你们担心了。”

洪浩将田婉儿轻轻让到田娘子怀中,温声道:“婉儿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睡一觉便好。”

又小心将海棠放下,“这位是海棠……”

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择紧要处讲了一回。不过将自己证道的事情含糊带过——他这个凡俗之道实在不是三言两句能讲清楚。

“娘子,吴妈,你们先将婉儿和海棠带去安顿,呃,海棠小妹妹的伤口涂青玉膏最为妥帖。”田文远脸色凝重,沉声安排。

田娘子和吴妈便知田文远与洪公子有话要讲,当下会意,便抱了二位小姑娘离开。

等她们离开,田文远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禁制,这才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道:“洪公子,你……你惹下大祸了。”

洪浩神色不变,在石桌边坐下,“哦,田掌柜何出此言?”

“唉,洪公子你有所不知。” 田文远直搓手,“听你所言那三人形貌手段,尤其是那紫裙少女所使的‘天河倒悬’剑式……若我猜得不错,他们十有八九,是出自青霄剑宗。”

“青霄剑宗?”洪浩挠挠头,“我并不知晓,还请田掌柜讲细些。”

“我知晓。” 田文远苦笑点头,他在此潜伏上千年,对周边的各种势力自然是一清二楚。大司命当年也曾讲最须小心便是此宗门。

“此宗势力雄踞桑田大陆北方,门人弟子多以剑修为主,战力强横,且极为护短,睚眦必报。尤其看重脸面……”

“那紫裙少女能习得‘天河倒悬’,即便不是宗主亲传,也定是门中极为受宠的核心真传。如今她在你手上吃了这般大亏,还被逼着……逼着喊了那般称谓,这仇,可结大了。”

田掌柜瞧洪浩浑不在意的模样,只道他还不知晓厉害。

“洪公子切莫轻视,那三位弟子或年轻气盛,行事莽撞。但他们背后的师长,那些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老怪物,可不会管什么前因后果,青红皂白。”

“他们只看结果——自家最得意的弟子,在外被人折辱重伤,此乃奇耻大辱。为了宗门颜面,为了弟子道心,他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洪浩依旧不以为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若来讲道理,我便与他们讲讲海棠的道理。他们若只想来论剑……”

“那我便让他们知晓,这世间,非只他剑宗有锋。”

田掌柜一脸不解,他此刻瞧洪浩,依旧是修为全无,并无半分灵气波动的普通男子,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般从容淡定。

只得在心中暗叹:“罢了,若真有彼时,只拼死护得主上能安然撤离即可。”

……

夜色如墨,却被连绵的仙山之间无处不在的凛冽剑意割裂。青霄剑宗,便坐落于这片被无形剑气日夜涤荡的群山之巅。

并非其他宗门般琼楼玉宇,亭台楼阁的奢华,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恢弘。

无数巨大的灰白色山峰被拦腰斩断,断面平滑如镜,成为一座座悬空浮岛,以粗大冰冷的玄铁锁链相连。浮岛之上,不见繁花锦簇,唯有嶙峋怪石,千年寒松,以及一座座形制古朴线条硬朗的巨石殿宇。

殿宇之间,宽阔的广场上,深深浅浅布满了无数剑痕,有新有旧,有的深达数尺,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剑意残留,无声诉说着此地修士对剑道的痴狂与严苛。

夜风呼啸,卷过浮岛锁链,发出低沉呜咽,更添肃杀。时而有弟子御剑破空,剑光凌厉,划破夜色,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银线,彼此间绝无寒暄,只有一种近乎刻板的秩序与冰冷。

其中一座剑气最为冲霄的浮岛上,大殿巍峨,通体由一种名为星殒铁的深黑色金属铸就,在星光下泛着幽冷光泽。殿门高悬一匾,上书三个铁画银钩,剑气森森的大字——砺剑堂。

此刻,砺剑堂深处,并非灯火通明,只有几点幽幽的、仿佛剑气凝结而成的寒晶,悬浮在半空,投下清冷的光晕。

光影交界处,一个矮小的身影背对殿门,负手而立。他身高不过四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脚踏草鞋,花白头发随意用一根树枝挽着,背影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甚至有些邋遢的乡间老农。

但任何看到他的人,绝不敢有半分轻视。因为他只是站在那里,周身三尺之内,空气便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像有无数细密到极致的无形剑气在自发环绕,切割,将光线,尘埃乃至声音都隔绝在外,形成一片绝对的领域。

他便是青霄剑宗当代执掌刑剑一脉的长老,道号尺锋,以性情古怪、剑道严苛、护短至极而闻名。

脚步声在空旷冰冷的大殿中响起,由远及近,带着迟疑与沉重。

尺锋真人没有回头,苍老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小锤敲打在铁砧上,冰冷,坚硬:“回来了,此番出去,可有斩获?”

“回……回禀师父。” 大师兄的声音带着微颤,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脸上那对称的红肿指印虽然用真元化开大半,但仔细看去,依旧能看出些许痕迹,“此行……并无特别之处。”

他三人路上商议妥当,今日之事绝口不提。一来的确丢人现眼,二来……若师父知晓,那大鱼怪必遭凶险——讲真,大鱼怪救了他们,对他们的震撼触动颇大。

“嗯?” 尺锋真人依旧没有回头,但那一声轻哼,却让整个砺剑堂的温度骤然又下降了几分,空气中游离的剑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二师兄听出了师父这一哼的不满,情知瞒不过,立刻噗通跪地,“师父恕罪,弟子无能……”

走到哪个坡就唱哪个歌,二师兄能全身而退,不是没有道理——该叫爹时并不会像大师兄那般扭捏,眼下自然也不会再坚持遮掩。

他不管小师妹和大师兄忽明忽暗的脸色,当下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来龙去脉清清楚楚讲了一回。

尺锋真人静静听着,始终没有转身。直到二师兄说完,大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几点寒晶幽光微微闪烁。

良久,尺锋真人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所以,你们三个,被一个来历不明、疑似毫无修为的凡人,逼得当空喊了爹爹,还被抽了耳光。最后,又被你们要斩的妖物求情,才得以脱身?”

他的话语很平缓,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大师兄叶清尘,二师兄林岳,以及一直低头瑟缩,不敢抬眼的小师妹柳纤云心里。

“弟子……弟子无能。” 叶清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星殒铁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脸上火辣辣,比那两记无形的耳光更甚。“给师门蒙羞,请师父责罚!”

柳纤云也慌忙跪下,又低声啜泣起来,一半是委屈,一半是恐惧。

“抬起头来。” 尺锋真人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苍老,布满了刀刻斧凿般的皱纹,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瞳孔深处仿佛有细碎的剑芒在生生灭灭。他身形矮小,但当他目光落下时,却带着千钧重压,让跪着的三人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叶清尘脸上,在那残留的红痕上停留了一瞬,眼中剑芒微闪。“这耳光……有点意思。”

随即目光扫过林岳,最后定格在哭得梨花带雨的柳纤云身上。

“云儿,你且说说,” 尺锋真人的声音忽然柔和了一丝,但这份柔和,却让柳纤云抖得更厉害,“当时,你为何出剑?”

柳纤云抽噎着,断断续续道:“弟子……弟子察觉湖中有妖气,以为……以为有妖物作祟害人,便……便想为民除害,扬我剑宗威名……”

“为民除害?扬威名?” 尺锋真人轻轻重复了一遍,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那你可看清,你剑下那妖物,当时在做什么?”

柳纤云一愣,回忆了一下,小声道:“它……它似乎刚从水里托起一个落水的女童……”

“似乎?” 尺锋真人追问,“是,还是不是?”

“……是。” 柳纤云声音更低。

那你可知,那被你重伤的妖物,最后为何又要求情放你们走?” 尺锋真人语气依旧平淡。

柳纤云想起海棠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和那句“一百八十六个”的稚气话语,心中那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她迟疑道:“它……好像真的只是想救人,它说……说救了我们,它就救了一百八十六个人了……”

尺锋真人沉默了。

这短暂的沉默,比之前的喝问更让三人窒息。他们能感觉到,师父身上那股原本就凛冽的剑意,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变得愈发沉凝、冰冷,仿佛万年玄冰在无声凝结。

终于,他缓缓转过身,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扫过三名弟子,尤其是在柳纤云脸上停留片刻,看到她眼中残留的茫然与委屈,以及一丝极浅淡对自身信念的动摇。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斥责,只是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冰冷语调开口:“你们觉得它真的只是想救人?”

“一个在湖中蛰伏的精怪,就只做救人这一件事?” 他微微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但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它为何隐匿?因为它的道,或许本就与寻常妖魔不同。它不行杀戮,不兴风浪,甚至可能不主动吸纳日月精华,生灵血气,只是靠着漫长岁月,一点一滴积累这身妖力。所以,它才得以安然度过千年。”

“它救人,或许是它修行的一部分,或许是它维持本心、延缓天劫的手段,又或许……是一种更高明的伪装。” 尺锋真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冰锥,凿入三人心底。

“至于它为何放你们走……这恰恰是最危险之处。”

尺锋真人的目光锐利如剑,像是要刺穿三名弟子动摇的心防。

“你们以为,它是以德报怨,是良善未泯?” 他冷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一丝……怜悯。

“愚不可及。”

“它救那女童,是当着你们的面,让你们看到它的善行。它放你们走,是让你们亲口承认,是它的恩情。它甚至故意说出那荒诞的‘一百八十六’之数,加深它痴傻单纯、只知救人的印象。”

“这一切,都是为了在你们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一颗让你们怀疑妖皆可杀这颗道心的种子。一颗让你们在面对其他看似无害的妖物时,犹豫、迟疑、甚至手软的种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这才是最高明的妖法,不伤你们肉身,不夺你们修为,只乱你们道心。今日你们因它动摇一分,来日面对其他妖邪,便会迟疑十分。今日你们感念它一丝恩情,他日便有更多同门可能因你们这一丝犹豫而葬身妖口。”

“你们扪心自问,经此一事,日后若再遇妖物,你们出剑之时,可还能如以往那般,心无挂碍,一往无前?”

三人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师父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们心头,将他们下意识回避的那个问题,血淋淋地剖开,摆在他们面前。

柳纤云更是如遭雷击,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日后若再遇类似情形,自己那或许会迟疑一瞬的剑锋……就因为这迟疑,或许就会有同门陨落,有百姓遭劫……她不敢再想下去,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乃古训,亦是血泪换来的教训。” 尺锋真人的语气重新归于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冷硬,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令人心寒。

“妖,就是妖。无论它披着何等伪善的外衣,行着何等迷惑之举,其本质,终究是逆乱天道、掠夺生灵的异类。今日之‘善’,或许便是为明日之‘大恶’铺垫。今日不除,他日必成祸患。”

“我青霄剑宗,立派之基,便是以手中之剑,斩尽天下妖邪,涤荡寰宇,还人间清明。此志,此心,不容有丝毫质疑,更不容有半分动摇。”

他最后看向三名脸色惨白、眼神剧烈挣扎的弟子,“那湖中大妖,无论其有何隐情,行有何等伪善,其存在本身,便是对天道的忤逆,对我剑宗信念的挑衅。必须诛灭,以绝后患,以正视听。”

“至于那人族邪修……” 尺锋真人眼中寒光一闪,“包庇妖邪,折辱我宗门人,无论其有何手段,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你等此番,道心已生裂痕。这裂痕,唯有以妖邪之血,方能洗刷干净。”

“下去吧,静思己过。待戮剑堂查明那妖邪与那人族修士确切踪迹,你们,需亲手斩断此孽缘。”

挥了挥手,尺锋真人不再言语,重新转过身,面向大殿深处的幽暗。矮小的背影,却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散发着斩灭一切犹疑的酷寒。

三人失魂落魄地行礼拜退,退出砺剑堂。殿外冰冷的夜风一吹,他们才惊觉,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

师父的话,斩钉截铁,仿佛为他们拨开了迷雾,重新树立了不容动摇的准则。

可为何……心中那湖中巨鱼清澈的眼神,那单纯数着“一百八十六”的稚气声音,还有那诡异男子平静却仿佛能撼动天地的目光……却始终挥之不去?

尺锋真人背对着他们,仿佛感知到他们心中残存的涟漪,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旋即舒展。

有些念头,必须用最直接,最彻底的方式斩断。

他袖袍无风自动,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剑气无声掠出,穿透大殿,没入茫茫夜色,向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那是射向戮剑堂的传讯剑气。

既是剑心蒙尘,那灰尘便须尽快清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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