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李昊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处理韦家的时候。
“嗯……大唐与西域等地往来增多,这陇右、剑南交界处,山高路远,官道难行,常规的驿站漕运往往力有不逮。于是,这种民间自发组织的、以骡马为主要运力的‘马帮’便应运而生。他们专司长途贩运,尤其是那些价值高、体积不大但官家不便或不愿大量运输的货物。”见昊哥发问,李恪整理了下思路,继续以他那种博闻强记的口吻解释道。
“吧唧~~~凶凶哒~~~不像系好银~~~”小公主含着奶嘴糖果,伸着脖子朝外看了看,随后迅速缩回脖子,捧住哥哥的脸使劲瞅,还是哥哥长得不让人害怕……
“小妹,也不算坏人,这些人,长年累月风餐露宿,与盗匪、恶劣天气乃至猛兽搏斗,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老手。不过说他们像坏人,倒也不全错,毕竟为了护货和生存,械斗厮杀是家常便饭,难免带些煞气。但他们也极重信誉和行规,只要不主动招惹,或触及他们的核心利益,通常也不会无故生事。”李恪见小妹露出害怕的模样笑着宽慰。
“兕子不怕,咱们互不干扰就行。”听了李恪的解释,李昊恍然,原来是大唐的“物流公司”或是“镖局”,还是带点灰色性质的,他将小公主揽住怀里,拿着丫头小手指,互相绕着圈,这样可以分散注意力,丫头就不害怕了。
“嗯呐~~~窝们揍窝们哒阳关道~~~他们揍他们哒独木桥~~~”小公主脑袋摇晃起来,身子也没之前贴哥哥贴的那么紧了。
车队继续前行,与几支沉默的马帮擦肩而过,双方都保持着默契的距离和警惕。然而,就在车队即将穿过一片疏林,前方官道拐弯处时,异变突生。
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侧方小径猛地窜上官道,马上一道火红的身影,一位异族少女斜倚于马背。
只是此刻她发髻微乱,脸上带着急切,一手控缰,频频回望身后小径方向。
“小姐~~~不可~~~”
“快回来~~~”
她身后,几名同样骑术精悍、仆从打扮的汉子正焦急地追赶呼唤。
可少女对身后的呼唤充耳不闻,目光锁定李昊所在的车队,尤其是那几辆无需畜力却能疾驰的“铁车”,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她猛夹马腹,加速前冲,竟是想直接横插进车队。
“戒备!”
裴行俭的声音透过对讲机清晰传来,同时他已策马前出。
这一次他动作更快,在少女即将切入护卫队正前方的刹那,他从侧翼如鹞鹰般掠至,并未直接抓缰,而是闪电般探手,在少女马颈侧某处穴位轻轻一拂。
那匹正发力冲刺的骏马顿时浑身一颤,冲势骤减,不由自主地被裴行俭的力道带得偏离方向,与裴行俭的坐骑险险错开,处于并行状态。
“你……”少女明显是受了惊吓,带着点倔强,脱口而出的是口音奇特但尚算流利的官话。
“惊扰车队,意图冲撞,已是重罪。念你年少,道明来意,否则,莫怪军法无情。”裴行俭扫过少女身后那些焦急追来、已不敢再上前的仆从,最后落回少女脸上,声音沉稳有力,他手按户外柴刀,虽未拔出,但足以震慑。
少女咬了咬下唇,但眼神中的倔强未减,反而扬声道:“我乃辰州都督府下,锦州羁縻刺史、五溪部酋首阿罗戛之女,阿罗娜!”她报出身份时,带着明显的自豪,亦有一丝寻求平等对话的底气。
“我并非有意冲撞!只是见你们车驾奇特,心生好奇,又……又遇急事,想借贵方车驾声势,暂避追兵!” 她边说边回头瞥了一眼来路。
“羁縻州刺史之女?”
裴行俭眉头微蹙。他深知,这类归附的“五溪蛮”部族首领,虽受大唐册封为刺史,县令,但内部仍自行其是,与朝廷关系微妙。其部众不入编户,不纳正税,仅在名义上臣服,岁有贡赐。此女身份特殊,处理起来需格外谨慎,既不能失了大国威严,亦不可轻易激化与这些边陲部族的矛盾。
就在这时,李昊缩在的车厢里传来了裴行俭简短的汇报:“此女自称锦州羁縻州刺史阿罗戛之女,言道避祸,欲借道而行。完毕。”
“啥玩意儿?”李昊握着对讲机,懵圈的看着丫头们……
“昊哥,就是……后世说的苗……对,苗族,阿翁看书时和我说的。”豫章举手回答,阿翁最近迷后世地理,和她讲过。
“嗯呐~~~叫……虾系土家苗局几几揪(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小公主记忆力还是杠杠滴,她也听到过。
“五溪之地,苗瑶杂处,其酋受朝廷虚衔,实则各领部众,羁縻而已。此女父亲应是朝廷册封的刺史,我等倒不便如对待寻常流民般驱赶。只是不知其所避何祸,是否会将麻烦引至我等身边。”李恪点头低语一句,分析出利弊。
“将军!我部虽处羁縻之地,亦知大唐礼法!我阿耶……锦州刺史阿罗戛,欲将我嫁与辰州豪首田氏之子以结盟,我不愿!此非我心中所愿之盟,故而出走!追兵乃我阿爹部众,绝不会伤害贵方,只求借贵使车驾威仪,令他们知难而退,容我暂得自由!”
而此时,车外阿罗娜见裴行俭沉默,以为他不信,急忙补充,语气带着几分部落贵女的直率与急切。
这番话同时也传进了每个车厢,李昊面无表情,但丫头们个个瞪大了眼睛……
“逃嫁?”如此劲爆的话题让丫头们立即提起了兴趣,一个个转身往窗外望去。
“锅锅~~~什么系逃嫁~~~”小公主又听到一个新词,好奇心顿起。
“就是……不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李昊挠挠头,给出一个丫头能听得懂的解释。
“为什么要嫁给不系翻哒银~~~”小家伙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