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甫瞳孔瞬间红透。
他唇颤了颤,“真的,…喜欢他?”
“嗯,”
谢安宁缓缓点头,“世上的喜欢有很多种,从前对你是两小无猜,情窦初开,眼中没有别人的喜欢,对他的喜欢,可能没那么纯粹,但,我是喜欢他的。”
石原卿那么好,她怎么会不喜欢。
一年前,尚有些幼稚,霸道的男人,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成长的飞快。
他快速的学会了怎么去爱人,也太懂得怎么对自己心爱的姑娘好。
一言一行,无比妥帖。
谢安宁想不出不喜欢他的理由。
她甚至遗憾,以自己的心境,回馈不了他独一无二的感情。
好在,如今她三十出头。
未来还有几十年时间,跟他相伴。
他们会白头偕老,总有一天,她会彻底忘却前面那段感情。
眼里,心里,全部都是石原卿。
太残忍了。
王少甫闭了闭眼,嗓音嘶哑,“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把孩子给乳母抱走,站起身,道:“我做不到,眼睁睁看你跟其他男人成婚。”
谢安宁面色微滞,苦涩一笑:“我也做不到,跟你重归于好。”
是真的做不到。
她甚至试图想过,跟他继续在一起。
至少,陪他走完最后这段路。
可她忘不掉,他把那个几近赤裸的妾室,拥在怀里的画面。
每每想起,如鲠在喉。
哪怕他说,就算她不去,他也没打算继续。
但,他是真的动过在书房,宠幸妾室的念头。
这怎么不算背叛?
如果没看见,她可以自欺欺人。
可她亲眼目睹了,所以她忍不了的。
谢安宁吸了吸鼻子, “你很爱我,但你依旧允许李氏在你面前宽衣解带,我也承认我还没放下你,甚至,我依然爱你,可咱们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散了,就是散了。
她也站起身,看着面前男人,“加上那个梦,咱们已经纠缠了两世,我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你,爱恨痴缠,死生相守,全部是你,现在梦醒,我才三十三,我有儿有女有家族,还有后半辈子要过,不能再跟你纠缠下去了。”
她要断情。
割断所有的过往,展开余生。
而她计划的余生里,只有石原卿。
王少甫喉间涌上腥甜,他死死咽下,挤出个狼狈的笑,“所以,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跟他相守?”
齿缝,染上了血渍。
想起他的身体状况,谢安宁心头微哽,“你不要激动。”
“激动?”王少甫赤红着眼,“安宁,你杀了我吧。”
他死了,就不用接受她变心的事实了。
不用眼看着她走向别人。
她要跟石原卿共度余生。
他做梦都想要的白头偕老,她许给其他男人。
还让他不要激动。
“杀了我,也别这么对我。”
他喃喃低语,像陷入了魔障。
如丧家之犬。
谢安宁鼻腔泛酸,“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是你先这么对我的。
他们走到了死胡同,再也走不下去了。
现在两两相对,除了失望,就是绝望。
真的,回不了头了。
“对不起,”王少甫上前一步,圈住她的腰,将她抱紧,“让你这么伤心,真的对不起。”
他把一切弄的这样糟。
让自己下定决心护着的姑娘,前世惨死在他的后院,今生……同样死心离开。
垂落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谢安宁攥紧他的衣袖,“下辈子,我们不要相遇了好不好?”
“下辈子,我听从爹娘的话,招门赘婿,支撑门楣,你也听从爹娘的话,娶个贤良淑德,有容人之量的贵女,这样,我们都不用为难。”
不谈情爱,就不会妒忌。
再遭遇背弃, 她也能坦然面对。
而不是,心如死灰,寸寸入骨。
这样,他的家族也不会两世没落。
王少甫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轻轻摇头,“不好,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只要你一个。”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别这么对我,”
“安宁,我做的再错,你也别这么对我。”
颈侧,有水渍滑落。
谢安宁攥紧手心。
再没有说话。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这天过后,像是受到什么刺激。
王少甫身体愈发败落下去。
咳嗽声再没停过。
谢安宁亲眼看见他咳过血。
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心痛。
自此,不再提成婚的事。
她跟石原卿有过一次谈话。
几日后,石原卿搬出了谢家。
这座府邸,只剩他们一家四口。
冬天,对于病人是很难熬的。
好在,富贵人家,不缺取暖的物件。
王少甫精神时好时不好。
好起来时,最爱圈着谢安宁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仗着她短暂的纵容,痴缠的吻她。
他不敢问,她是不是在等他死。
好让石原卿进门。
他也不敢死,就怕心爱的姑娘真的跟别人相守白头。
到了这个境地,他才深刻体会到。
当日,他允许后院有其他女人出现,对她是一场什么样的伤害。
她不会原谅他的。
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王少甫很痛,亲吻的力道越来越重,眼泪顺着两人相贴的面颊滑落。
他又哭了。
谢安宁推拒的动作僵在半空。
衣衫被扯开,男人的手顺着腰线细细摩挲。
常年握笔的指腹略有薄茧,所到之处,激起层层战栗。
谢安宁恍然回神,一把扣住他还想往上的手腕。
王少甫停下亲吻,那双犹带湿意的眸子看着她,“给我好不好?”
谢安宁抿唇:“你身体……”
“我想要,”王少甫去亲她的眼睛,“就一次,行吗?”
“不行。”谢安宁摇头,坚定拒绝。
她没有再纵容下去。
王少甫僵了一瞬,缓缓松手,不曾勉强。
新年过后。
生下孩子,已经调养好身体的谢安宁开始在内廷领差事。
王婉依旧在潇湘书馆任教谕。
各地女学,断断续续开始建成。
当然也曾出过乱子,但很快就被镇压。
这一年,作为天下第一女子学院院长的华阳公主,和副院长成宜郡主,奉皇后懿旨巡视各地女学。
一是为监察各地女子学院,是否有按章程招生,避免有一心上进的姑娘,求学无门的事发生。
同样,也为了震慑当地官僚,世族,以示朝廷对女学推进的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