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得大方，心里想的却是：你赶紧走远点。
钟原摆摆手：“得了得了，我知道您不小气，主要是怕我，对吧？没事，我这就去你上游那边蹲着，绝不给你添堵。”
这话一出，懂行的人都知道，钟原让步了。
流水河面，下游占尽便宜。
饵料顺着水流漂，鱼群自然往下游扎堆。
他主动去上游，等于把优势位让了出来。
邓鲢鳙一听，乐得直拍钟原肩膀：“那可真是谢了！对了——咱今儿不比谁钓得多，也不比谁钓得重，咱比鱼的种类，看谁钓上的不一样鱼多，谁就算赢，咋样？”
……
比种类？
这玩法钟原还真没试过。
不得不承认，邓鲢鳙这一手挺刁。
毕竟钟原惯用的饵都是专门冲着某种鱼调的。
不同鱼得用不同饵，这是基本功。
更要命的是，钟原根本不熟荆川河里到底有啥鱼。
想碰新品种，只能瞎试。
可邓鲢鳙就不一样了，早就摸清了底细。
这一规则一改，明摆着给他留了翻盘机会。
包流川一听，当场喊出声：“邓大师，您这招太损了！我哥们第一次来这条河，您就搞这花样，太不讲武德了！简直阴险！”
邓鲢鳙两手一摊，神色淡定：“也没办法，谁让钟大师是圈里公认的头把交椅？我不整点歪点子，哪有机会赢？”
他还真坦荡，干脆承认了就是设了局。
他那帮徒弟听了更是佩服得不行。
一个个心说：师父这招妙啊，咱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毕竟鱼的种类这事，技术再牛也没太大用。
下一竿提上来是啥，全凭运气。
特别是在这种野生河道。
钟原倒是没恼，反而笑了：“既然邓大师想比种类，那就比种类呗。反正以前不是比重量就是比条数，也确实没啥意思。”
见他一脸笃定，邓鲢鳙眯起眼：“看来钟大师是稳赢我咯？”
钟原耸耸肩：“您刚才不是说我是第一人吗？连您都拿不下，这招牌不就砸了？”
邓鲢鳙哼笑一声：“厉害，有胆量！但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见得就能压住我。”
钟原回他一句：“试试才知道。”
边上围观的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劲儿。
两个顶尖高手还没开钓，火药味已经呛人。
这样才有看头嘛！
要是俩人都客客气气，你谦我让，那还有啥意思。
规矩既定。
谁也不再多啰嗦。
钟原扛起自己的装备，转身往上游走去。
看着钟原走远的背影。
邓鲢鳙那几个徒弟立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嚷开了。
“师父你也太神了！这招‘按鱼种比’简直绝了，咱们咋就没想到呢！”
“可不是嘛，这种比法全看抽到啥鱼，凭运气吃饭，钟大师再牛的饵料也白搭！”
“他那些料再厉害，专钓某种鱼的，现在路子直接被卡死！”
“老姜还是辣啊！咱们师父出马，一个顶十个，哈哈哈！”
……
听着徒儿们一顿猛夸。
邓鲢鳙脸上笑开了花。
为了琢磨这一手，他可是连着好几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毕竟想赢钟原，太难了。
正常钓法根本拼不过，只能动点脑筋，搞点特别的规则。
要不然，正面硬刚一点胜算都没有。
另一头。
包流川背着渔具，跟着钟原先往上游走，边走边问：“兄弟‘四九零’，这回按鱼种比，你真有把握拿住邓大师？”
说实话，这规则听起来就有点悬。
前头走着的钟原脚步没停，慢悠悠地说：“能不能压住他另说，但话不能软，气势得撑住。”
包流川一愣：“嘿？你这是没底啊？我还以为你心里早有谱了。”
顿了下又说：“也怪不得你，这招确实够损。你头回来这儿，水情都不熟，他就提这种玩法，输了也不冤。”
钟原出道以来，逢钓必赢，从没栽过。
可包流川觉得，就算今天翻一次车，也不是啥丢脸的事。
何况对手是邓鲢鳙，好几届钓王，输给他不丢人。
但他不知道，钟原刚刚只是客气一句，结果被当成认怂了。
钟原笑了笑：“难不成这里的鱼都领了邓大师的会员卡？每条排好队专门去咬他的钩？我看不至于吧。我虽然是新手，但手艺摆在那儿。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小伎俩，在我眼里根本不经打。”
包流川挠挠头：“也对哈，你未必稳赢他，他也别想轻松吃定你。这种比法到最后，说白了还是看手气。实在不行，你把各种饵都备一份，总能碰上几类。”
钟原的饵本来就很精，要是多准备几种，搞不好最后反杀的还是他。
这么一想，包流川顿时又支棱起来了。
两人继续往上走，大概二十米左右，钟原停下脚步，把装备往地上一放：“就这儿吧。”
这地方是个内凹的角落，前面是一大片开阔水面。
一般人不会选这位置下竿。
虽说河水爱走弯道，洄湾处容易聚鱼。
但这处湾子明显水浅，宽度又窄，没什么优势。
所以没人在这儿钓。
钟原偏偏挑了这块冷门点，有点让人看不懂。
包流川忍不住问：“兄弟，这地方是不是太浅了？你真打算在这干？”
钟原点头：“是浅了点，不过今天我们目标不一样。先试一阵，要是没动静，咱再往前换深水区。”
要是冲大货，他肯定不会蹲这种无人问津的窝点。
但正如他自己说的，目标变了。
对着大水面的尖角位未必灵光。
再说，钓位也没锁死，随时可以挪窝。
钓鱼这事儿。
有时候你得等鱼进窝。
有时候你得主动去找鱼。
从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说法。
特别是台钓，不少人打个窝就死守一天，哪怕一口没有，也不肯换个地方。
整天抱怨窝料不行、饵不对口。
却不想想，问题可能出在屁股坐错地方了。
说不定前后移个十几米，鱼情立马变样。
可偏偏有人犟得很，宁愿一兜接一兜往水里倒料，就是不动弹。
这种事，钓鱼圈里见多了。
既然钟原主意已定。
包流川也不再多劝。
两人动手在岸边搭起钓台。
钟原压根没考虑把平台架到水中央去。
太麻烦，还有风险。
反正有系统帮忙，没必要冒这个险。
正忙活着，邓鲢鳙带着王二稳踱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