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听见这话顿时一愣,却见萧夺又转头看向了她:“朕也正想跟你说说泽儿读书的事。”
皇贵妃还没反应过来,萧夺已经继续道:“文渊阁大学士费兴、兵部尚书齐莲,还有太傅郭怀仁,都是极有学识之人,”
这是萧夺替大皇子挑选的老师,现在不过是告知皇贵妃一声,说着,他转头看向大皇子:“泽儿今后便跟着这三位老师读书,如何?”
皇上开了口,这事基本就是定下了。
消息一传开,在后宫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依皇上的意思,是五月份便让大皇子到上书房跟着几位先生读书。”
徐玉宁手里拿着银叉叉枇杷块吃,听完珍珠的话,微微一顿:“到底是皇长子!”
当年皇贵妃对孝宪皇后和良妃下狠手,为的不就是替自己的孩子占一个皇长子的名分?
孩子年长几岁,做什么自然都比其他人快一步,这一点连徐玉宁也羡慕不来。
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突然醒悟,意识到自己在这两件事中均忽视了二皇子,没过两天,便也派人去了瑶华宫,将二皇子一并接到乾清宫住了两天,还真是“一碗水端平”了。
定州——
罗靖成看完罗府的飞鸽传书,将其搁到书案上,拇腹却押着纸张的一角没有松开。
周令儒在信中除了提及大皇子即将入上书房读书一事,还提及了另一件事——端王奉旨巡边!
按理,端王三月底已离开京城,此时也该到北境了,但是罗靖成现在还没有收到端王入境的消息。
他不禁拧了一下眉头。
这时,帐帘突然“哗啦”一声响,打断了罗靖成的思绪,只见许世雄大步走进来,朝他拱手道:
“大将军,都打探清楚了!孛尔吉木帖儿这个老狐狸,杀光了完颜也先的儿子,却偏偏留下了完颜也先最宠爱的女儿,只怕就是为了今日!”
孛尔吉氏与完颜氏联姻,这是草原上近来最轰动事,北境三州皆已听到风声。
许世雄喘着粗气,不甘心地说道:“此番孛尔吉氏与完颜氏联姻,东鞑靼与西鞑靼从今以后握手言和,冰释前嫌!孛尔吉木帖儿好手段、好谋略!”
在这么短的时间通过联姻这一招,化解了东鞑靼与西鞑靼的仇恨,彻底收服西鞑靼,解决内乱,孛尔吉木帖儿,的确了不起。
孛尔吉氏与完颜氏联姻,对北境局势来说百害无一利。
过去一个多月,大武军队与东鞑靼军队交手数次,东鞑靼骑兵骁勇,大武军队被压着打,以致迟迟未能收复失地,罗靖成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面色倏尔一肃:“可知孛尔吉氏与完颜氏何时完婚?”
夜里,草原上燃起冲天篝火,将半边天空都照亮了。
东鞑靼与西鞑靼的士兵不分彼此,围着一丛丛篝火载歌载舞,热闹欢快的笑声歌声,让这片草原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他们英勇的二王子索尔吉马哈木,不日将迎娶王妃!
这是举国欢腾的喜事,草原上忙忙碌碌,杀羊宰牛,为他们的王子王妃准备婚礼。
这不仅是东鞑靼的大事,也是西鞑靼的喜事,东鞑靼的二王子,迎娶西鞑靼的公主,将来他们诞下的孩子,将会成为东鞑靼和西鞑靼共同的可汗,那时东鞑靼和西鞑靼将真正融为一体,迎来真正的强盛!
草原上的人们都真心祝福这对新人,期盼着这对新人早日诞下子嗣。
他们为这对新人,跳祈福的舞,唱祝福的歌谣,燃起象征希望的火焰——但是这场婚礼,也将面临巨大的考验。
因为大武的国君以及大武的将领,并不希望索尔吉氏与完颜氏联姻,他们更希望看到索尔吉氏与完颜氏反目成仇!
没有任何对手愿意看到敌人变强大。
中军大帐里,罗靖成站在舆图最前,与定州的一众将领议事。
定州的局势远比青州复杂,往东北有东鞑靼,往西北,有瓦剌哈察等部落作乱。
罗靖成:“先前落阳关一仗,有赖于辽青两州完美配合;此一仗,定青两州互为唇齿,亦当如此!潘贵,”
定州守备军统帅潘贵潘将军当即应声出列:“末将在!”
罗靖成手指往桌面上的舆图一点,手指落在了定青两州交界:“徐冲如今坐镇青州,你领兵前往齐界,与徐冲务必守好东南一线!”
“裴镇,”他沉吟片刻,又道,“你领兵去西北一线,盯着瓦剌部!”
由此,兵分三路,由罗靖成及心腹许世雄引领的兵力,将全力发起主冲锋。
说完,罗靖成抬起头,目光似刀锋般掠过站在眼前的一众将领,肃然道:“此仗不容有失!传令下去,明日卯时,当即发起冲锋!”
明日,正是孛尔吉马哈木与完颜塔娜大婚之日!
趁其不备,偷袭敌营,事半功倍;更重要的是,可以破坏索尔吉氏与完颜氏的联姻!
众将领无不肃然应道:“是!”
东鞑靼的二王子孛尔吉马哈木,是东鞑靼可汗最宠爱的儿子,也是东鞑靼的储君,他的婚礼,将在草原上庆祝九天九夜,这九日里每日宴席不辍,这九日里还会举行巨大的三艺比试,即骑马、摔跤、射箭,每天都热闹非凡。
大婚开始之前,孛尔吉马哈木率领他的勇士到乌和部“抢婚”,众人欢天喜地随他们的二王子通过了层层考验,抢回了他们的王妃。
夜幕降临,草原上篝火彻夜不熄,他们新迎回来的小王妃,穿着华丽的婚服,戴着各色的珠宝,围着篝火,与众人手牵着手跳起了舞。
她的舞姿是那样利落优美,搏得了阵阵喝彩声。
孛尔吉马哈木穿着婚服,抱着手臂站在人群里同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小王妃,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奔放地跳着舞,勇士们簇拥着他,冲他挤眉弄眼,发出阵阵笑声。
“阿爸!”
孛尔吉马哈木掀起帐帘走入王帐时,孛尔吉木帖儿正负手站在帐内,眯起眼睛注视着着眼前的舆图。
孛尔吉马哈木正了正神色,走到他的身侧,孛尔吉木帖儿看了一眼身侧的儿子,伸手往舆图一点,忽而轻笑道:
“罗靖成绝非草包,但是他这个人久居高位,刚愎自用,他将潘贵派去守辽定交界,却将裴镇调去了西北线!”
孛尔吉马哈木闻言,眼睛突地一亮。
两父子站在舆图前,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