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查就心越乱,每个信息都在告诉她,是脑子出问题了。
阮平夏也不知怎的就气笑了,轻嗤了一声,将手机扔到桌上。
她盯着病房门口处,垂眸沉思,起身。
想要答案,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是事,不如出去走走看,先看看这一层还能不能看到头上有名字的护工,再想办法确认名字是不是真的。
与其在这里忧心忡忡精神病,不如去一探虚实。
阮平夏从来就不是那种待在原地彷徨的人,她可以给自己时间迷茫、丧气一下,这些都不是事,但只要过了那个情绪节点,很快就会调整心态,让自己从旋涡中抽离出来。
想到这么多天以来,自己身上的种种怪异行为和思想……既然总有被害妄想,那她只要去查探,去证明那些医生护士都是好的,这里很安全,那自己以后就能安心了。
还有那些头上有名字的护工,如果她看到的名字都是真的,那就说明,不是她的精神“幻觉”,是类似什么“超感知力”呢?
与其在未知的恐惧中担惊受怕,不如直面恐惧的来源,是人是鬼,总要去看看就知道了。
至于将来是不是真成精神病,阮平夏也不纠结了,那是将来的事了,先解决当下缠绕的困境才要紧。
阮平夏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通,然后就朝着门外走出去。
一走出病房,走廊依旧很安静,高级疗养院就是不一样,不像之前待过的医院,虽然称不上很吵闹,但声音和人流还是有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干净空荡。
有些病房的房门微微敞开着,比如202,那个蒙律师又来了。
阮平夏扶着墙边的护手,假装无聊的活动身体,从202路过时,往里瞟了一眼,里面没有护工。
然而正在对接事项的蒙律师和秦先生感觉到门外有人,都忽然扭过头朝着这边看过来。
窥探行为被抓包,阮平夏一时有些心虚和尴尬,她笑了一下,然后就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顺便扫了一眼门牌上的信息,202病患叫秦衡。
203的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能听到收音机的声音,那老爷子估计在里面,203的老爷子叫林夕。
204的房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那个女病患叫蓝莲,估计此刻正在电梯厅那边玩手机。
205的老太太叫唐娟子,也就在这时,她刚好从外面回来了,这次倒是没和那个210的老爷子一起。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护工,那护工手上提着一个浅绿色的袋子,里面装着的是老太太钩织一半的衣服。
阮平夏抬眼望向那个护工。
这个护工头上什么都没有。
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唐老太太淡淡瞥了阮平夏一眼,并不似203的林老爷子那样和蔼可亲地和她打招呼,她转身就进入了205病房,她身边的护工也是从头到尾都没往阮平夏这边的方向看过来。
再之后就是到了护士站,阮平夏往那护士站里瞅了一眼,正在护士站值班的戚雨刚好抬头朝这边看过来,看到是阮平夏,就笑着打了个招呼,“身体好了?要出去?”
“嗯,在床上躺累了,就在这走廊里活动一下。”阮平夏说道。
说完她就朝护士站对面的大门外电梯厅的方向望去,204的蓝莲果然坐在那个位置,依旧是在玩手机。
戚雨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到201的病患没事会出来溜达,她们自然也都知道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听说是阮家不要的小三子。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不像小孩子那样非黑即白,嫉恶如仇,大部分人都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更不可能特意去针对一个小姑娘,尤其在这么一个高级疗养院里。
206的患者叫文沛玲,难得白天没有在外面。
她的病房里有一个巨大的水缸,里面养了一缸子的生态鱼,此刻她正站在大鱼缸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鱼。
文沛玲的护工就守在一旁,和之前在外面小花园遇到的那样,护工的眼睛时刻盯着患者。
阮平夏左右四顾了一下,没有什么人关注到她这边的动态,护士也都在站台后忙着各自的事。
于是她假装走累了,伸了个懒腰,然后又继续光明正大地偷窥206病房里的文沛玲和护工,那护工头上也是啥都没有。
没什么异常的。
她正准备继续往前再看看其他病房时,只见206的文沛玲突然伸出了手,就要将手往那鱼缸里去,而她身边的护工早有准备,在文沛玲的手指差点触到水面时,那护工果断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护工声音温和地说道,“文女士,你犯规了,今天的观鱼奖励没有了。”
护工的手紧紧攥住文沛玲的右手手腕,使她无法挣扎。
文沛玲愤怒地忽然扭过头来,瞪向病房门外走廊对面靠着扶杆的阮平夏。
阮平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瞪吓了一跳,一时都忘了回避。
那护工也是回过头来看了阮平夏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将文沛玲按坐在沙发椅上。
然后他自己就开始处理起那个鱼缸,给那鱼缸罩上了铁皮罩子,又用锁头锁了起来,封得死死的。
文沛玲还在瞪着阮平夏,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再次被抓包,一回生二回熟,脸皮也就慢慢厚了,阮平夏掏出手机,假装看看信息,翻翻视频,然后很是不经意的挪步朝207走去。
207的房门紧闭着,此刻门外依旧亮着红灯,这都多少天了,还没脱离危险啊……
阮平夏看了一下那房门上的名字,焦巍昂。
她又朝208那边看过去,房门虚掩着,上面的名字写着罗威尔。
路过的时候可以听到里面传出“咔吧-咔吧-”嚼东西的声音,阮平夏有点好奇,但又不敢凑近趴门缝上偷看。
她多扫了两眼后,手搭在扶杆上继续向前走去。
209房房门大开,病患戴元思坐在轮椅上,正试图弯下腰,去捡掉落在脚边的一本厚重的硬壳书。
他的动作有些迟缓,身体前倾的幅度越来越大。
轮椅的刹车似乎没有锁死,就在阮平夏随意撇过去的一刹那,他那整个轮椅猛地向前一窜。
男人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从轮椅上向前扑倒。
“小心——”阮平夏甚至没有思考。长期卧病养成的对外界的疏离感,在这一瞬间被更原始的本能冲垮,她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快步上前去想要扶住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