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志高继续兢兢业业,为阳市民众做贡献时,安平来了!
身为省委书记的安平,先是举行了对阳市领导层的嘉奖,高度认可了阳市领导班子的成绩。
但在会议结束后,安平单独留下了周志高。
周志高在心中叹息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知道安平不可能当作一切没有发生,他和妹妹安晴的感情非常好,哪怕早已结婚生子,甚至已经做了爷爷。
但在安平的心里,安晴一直是那个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喜欢坐在脖子上的小姑娘。
“周志高同志,和我说说吧,安晴因你而牺牲,你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个名分?”安平语气低沉,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清正廉明的省委书记,只是一个失去妹妹的哥哥。
“我知道你和刘晓雅同志不但结婚了,而且感情非常好,可我的妹妹却对你一心一意,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救你的命。”
“你不能让她白白牺牲,哪怕生前没有在一起,死后也应该给她一个名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唉........
周志高长长叹息一声,无奈开口,“安书记,不!我还是叫你安平哥吧。”
“我知道这件事你的心里无法过去那个坎,安晴是你最疼爱,也是唯一的妹妹。”
“她因为我而死,我的心中也是满满的愧疚,但就像你说的,我已经结婚并生了一个女儿,我早已和安晴说过,我与她不可能。”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到她会为我去挡枪,最后造成了这样的悲剧,谁也不想看到。”
“可让我给她一个名分,我实在是做不到,我同样也得给晓雅和洛汐负责,不能对晓雅心里造成疙瘩,如果安平哥你气不过,可以打我一顿,或者用别的方式出气。”
“希望安平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语,也别再有如此建议,我真的接受不了。”
听着周志高由心而发的言语,安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在他看来让周志高给安晴立个墓碑,刻上爱妻安晴,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之事。
但周志高却不愿意,这让他难以接受。
深吸一口气,安平沉声道,“我是你的同志,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同志动手,那我成什么人了?”
“既然你不愿意给安晴名分,就当我妹妹看错了人,希望她来生不要再走上这条错误的路。”
“好啦,你对刘晓雅同志的一心一意我已经看到了,虽说我心中有气,可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反而会瞧不起你。”
“我听说你即将去京城工作,祝你前程似锦,平步青云,继续为广大人民群众做贡献!”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隔音效果极好的门板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留下安平与周志高两人。
安平伸手摩挲着会议桌上的木纹,那道深色的划痕是去年讨论抗洪方案时,他用钢笔无意留下的,此刻却像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志高!”安平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扎着羊角辫的安晴骑在少年安平的肩头,两人笑得灿烂,背景是老家院子里的老槐树,“那时候她才六岁,非要我带她去看龙舟赛,我背着她跑了三公里,最后她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他的声音发涩,指腹轻轻擦过照片上妹妹的笑脸,“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我都想尽办法给她。”
周志高喉头发紧,眼前浮现出安晴最后倒在自己怀里的画面,鲜血浸透了她的制服,染得那枚党徽完全成了血色。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听着安平继续说下去。
“安晴第一次提起你,是在整治白镇道路腐败案的时候。”安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说有个叫周志高的书记,眼里容不得沙子,为了老百姓敢和整个利益集团硬碰硬。”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志高,“后来她每次打电话,三句话离不开你,说你在暴雨天和工人们一起疏通下水道,说你自掏腰包给贫困学生买书本……”
周志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刘晓雅发来的消息,附了张周洛汐的画,画里一家三口手拉手站在彩虹下。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现实,却听见安平沉重的叹息:“我这个做哥哥的,早该看出来的,可她太像我了,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乌云压得很低,将会议室的光线又压低了几分。
安平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正在修建的阳递科技新大楼,塔吊的影子在云层下显得格外渺小。
“我知道,让你给她名分是强人所难。”他背对着周志高,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有时候我半夜惊醒,总在想,如果那天她没有扑过去……”
周志高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安平哥!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我宁愿中枪的是我!安晴在纪委很负责,是个好同志,她不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安平缓缓转过身,眼眶通红。
“我知道,我都知道。”安平摆了摆手,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红绸包着的物件,打开后是枚崭新的一等功勋章,“这是安晴应得的。”
他将勋章轻轻放在桌上,金属表面倒映着两人疲惫的面容,“她在日记里写,跟着你做事,就算死也值得。”
周志高伸手触碰勋章,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安晴最后说的那句话——“一定要……扳倒孙家……”
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安平哥,我发誓,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不会让安晴的牺牲白费。”
安平点点头,突然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张请柬:“下周是安晴的追思会,她生前的同事、帮扶过的群众都要来。”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请柬上烫金的字,“我希望你能来,以她并肩作战的同志身份。”
周志高接过请柬,墨迹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他想起在阳市这些年,安晴总是默默支持他的工作,遇到危险时永远冲在前面。
有次他胃病发作,是安晴守了他整夜,熬的小米粥还带着锅巴。
“我一定来。”他郑重地将请柬收进西装内袋。
安平走到墙边的荣誉墙前,上面挂满了阳市获得的奖状和锦旗,“阳市能有今天,你和安晴都功不可没。”
他的手指停在一张合影上,那是去年抗洪胜利后的庆功宴,安晴站在最边上,笑得比谁都灿烂,“她走后,我翻遍了她的办公室,发现她整理了二十多本工作笔记,全是关于如何改善基层治理的想法。”
周志高走到他身边,看着照片里安晴英姿飒爽的模样,突然想起她说过的一句话:“咱们当干部的,就得做老百姓的伞,晴天遮阳,雨天挡雨。”
他深吸一口气:“安平哥,我打算把安晴的这些笔记整理成册,在全市干部中推广学习。”
安平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泪光:“好!好!”
他用力拍了拍周志高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她的心血白费。”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志高,去了京城要小心,孙家虽然倒了,但类似的势力还有不少。”
周志高点头,想起刘老在电话里说的话——“京城的水比你想象的更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这是我们整理的孙家犯罪证据备份,里面还有一些疑似其他利益集团的线索。”
安平接过U盘,目光中满是欣慰:“我就知道你留了后手。”
他突然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说起来,安晴要是知道你这么拼命,肯定又要偷偷给你塞胃药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敲打在玻璃上。
周志高望着雨中的阳市,街道上的行人撑着伞匆匆而过,商铺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开温暖的光。
他知道,这座城市里的每一盏灯火,都承载着老百姓的希望,而他和安晴,都是为了守护这些希望而战。
“安平哥。”周志高突然说,“等我去了京城,想在那边建个‘安晴基金’,专门用于资助贫困地区的女学生。”
他的声音坚定,“我想让更多像安晴这样的女孩,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安平的肩膀微微颤抖,他别过脸去,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好,好……”
他转身打开会议室的门,潮湿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泥土的芬芳,“走吧,别让刘晓雅同志等急了,她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洛汐画了幅画要送给我。”
妹妹永远离开了,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不能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