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钱菲菲想了想说：“师姐，你说的酆佩轩土里土气，我仔细想想，觉得有点是这样。不过，他给我的第一印象不是土里土气，而是质朴和诚恳，就是说这是一个厚道人，可以信赖的人，不会一上来就害你的人。不知道我的第一感观对不对？”
素云笑着说：“应该没错，我对他也不太了解，只是因为是老乡，接触过几次，不过没有过更深的交往。”
钱菲菲说：“我看他脸色有点黑，似乎憨厚的样子，哈哈，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素云随意说：“我也看他刚开学的时候比上学期脸色黑，就问他怎么变黑了，他说干农活晒的，哈哈。”
钱菲菲说：“啊！他暑假还真的干农活啊？”
素云不经意地说：“也许吧，他那样子像是干农活晒的。除了不得已，谁愿意大热天在太阳底下晒啊？”
素云虽然是一副漠不关心的口气，但是她的心很痛，她知道佩轩一定吃了不少苦。
钱菲菲同情地说：“呵呵，他还挺能吃苦啊，不过他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上去还是挺乐观挺开朗的。”
素云不想被别人看出来她对佩轩的那份心意，她担心说多了有关佩轩的话题无意中就可能暴露出来她的内心，所以她转移话题说：“咱不说他了，说点其他的事吧。”于是，两个人又聊起了其他话题。
又过了几天，素云和钱菲菲又在一起上课，下课以后两个人又一块儿边走边聊天，素云说：“菲菲，你如果找男朋友，是不是必须找上海的呀？”
钱菲菲说：“这倒不一定吧，主要还是看合适不合适，与哪里的人关系不大。”
素云说：“不见得吧，我觉得找对象还是要现实一点吧？因为将来分配工作了，如果不在一个地方，夫妻两地分居，就有很多的麻烦。何况你们上海是最好的地方，一般上海人都不愿意离开上海。据说嘛，有的上海考生，宁可报考复旦、交大，也不愿来北京上q大、p大，有没有这事儿？”
钱菲菲说：“有还是有的，不过不像传说的那么严重。毕竟 p大、q大是最有名的名牌大学嘛！名气远在复旦、交大之上，所以一般能考上 q大、p大的，还是会来北京上学的。”
钱菲菲接着说：“师姐， 上海是咱们国家的大城市，条件当然不错啊，但是它也未必什么都好，只不过购物方便一些，工资待遇稍高一些罢了。有很多方面也不尽如人意，比如交通拥挤，住房紧张。比如说住房，有许多人家三代同堂，住在二、三十平方的房子里，没有卫生间，天天要倒马桶。你说这样的条件值得羡慕吗？所以说不管哪个地方，都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如意的一面。我觉得将来工作了，也不一定非要在上海不可，其他地方也是可以考虑的。”
素云笑着说：“菲菲，这不是真心话吧？你真的舍得离开上海到别的地方工作吗？”
钱菲菲一本正经地说：“真的，师姐，我觉得无所谓，其实我并不喜欢大城市的喧嚣，我还是比较喜欢宁静的中小城市。”
素云打趣说：“好，菲菲，我给你介绍一个俺河南的老乡，你到郑州来工作吧！好不好？”
钱菲菲反唇相讥：“师姐，你这不是真心话吧？有好的河南的小伙子，你还不捷足先登？你会舍得先给我介绍？”
素云笑着说：“好厉害的上海姑娘！伶牙俐齿啊。我们河南的好小伙子多着呢，我能都霸占了吗？你以为我是武则天啊？先给你介绍也没问题。”
钱菲菲笑着说：“那我就先谢谢师姐了。”
素云说：“还是等我给你介绍了男朋友，你再谢我吧。”
两个人就“嘿嘿”笑了起来。钱菲菲说：“师姐，你不是真的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吧？”
素云笑着说：“看看，怕了吧？怕我真的给你介绍河南小伙子吗？”
钱菲菲委屈地说：“才不是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不管是哪里的，合适才好。河南也有好的小伙子，上海也有不合适的小伙子。同样，上海也有好的小伙子，河南也有不合适的小伙子。不管是哪里的，合适才好。”
素云半开玩笑说：“我看还是给你介绍上海小伙子吧，上海好的小伙子也多着呢，不必非找我们河南的小伙子不可，嘿嘿。”
钱菲菲风趣地说：“谢谢师姐，我还以为师姐要给我介绍像酆佩轩那样的河南小伙子呢，哈哈。”
素云一本正经地说：“我怎么着也不敢给你开这样的玩笑啊，酆佩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师妹你和他之间是隔着一道天河的，啊，不对，这个比喻不对。说你和他是天鹅与癞蛤蟆的关系也绝不过分，他跟你没有任何可比性，咱们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师妹请原谅，我说话是不是给你造成了误会？”
钱菲菲直率地说：“师姐，没什么啊，这说不上什么误会，咱们和酆佩轩不都是p大的学生吗？不存在什么天鹅与癞蛤蟆的关系，也没有隔着什么天河。那么说有歧视别人之嫌，可不能那么说。相反，我虽然对酆佩轩没有任何的想法，因为没有任何的接触嘛，但是我对他也没有不好的印象啊。初次见面，我看他是一个淳朴的、真诚的人，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念。不像有的人，见了女生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素云点点头说：“照你这么说，他还是个聪明人，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也许是自惭形秽、自觉配不上你吧。”
钱菲菲认真地说：“师姐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谁也没有居高临下对待别人的权利。同样，咱们也没有权利歧视别人，而且对方还和咱们一样是p大的学生。”
素云听了,知道钱菲菲也是一个素质很高的人，内心也不由得对她表示赞许，她郑重地说：“师妹，你说的太对了！我那么说的确是不合适的。不过，我对酆佩轩也没有不好的印象，只是从世俗角度来看，他与你距离大了些，似乎没什么可能，就像焦大与林妹妹，嘿嘿。”
钱菲菲当然也认为素云说的是对的，不过开玩笑也在所难免，本来这玩笑也是钱菲菲先开起来的。虽然只是开玩笑，但是素云心里并不平静，她对与佩轩配对的女生内心是排斥的，是吃醋的。尽管佩轩是韩文秀的未婚夫，不属于她沈素云，可是她对于与佩轩有关的玩笑，内心不自觉就会抗拒。不过，这仅仅是素云的心事而已，她并没有显露出来。钱菲菲当然也不可能觉察到素云的这种心态。
素云还是在想，怎么把话题引到给钱菲菲介绍男朋友方面来呢？于是她直接说：“菲菲，说的再好，都是不切实际的，我觉得还是给你介绍一个上海男朋友才是最切合实际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钱菲菲说：“看来师姐非要给我介绍男朋友不可啊。”
素云说：“师妹这么好的条件，又漂亮，又高贵，见识卓远，才气纵横，谁能配得上这样的才女呢？还真不好找，慢慢来吧。”素云也只想先开个头，她不想让钱菲菲看出来给她介绍黄德彪是早有预谋的。
不过，素云又想，如果最终钱菲菲与黄德彪谈成了，那么钱菲菲还是会知道素云是早有预谋的，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既然成了，也就是说钱菲菲完全看上黄德彪了，她也不会埋怨素云给她介绍了黄德彪，甚至会因此感激素云。如果他俩谈不成，那么黄德彪也不会告诉她素云早有给他俩介绍的打算。这样想着，素云也就释然了。
可是，黄德彪有点等不及了，又一次催了佩轩，佩轩心里有点不快，他说：“我听沈素云师姐说了，她已经在行动，但是这不是一件很容易促成的事，需要时间和耐心，所以你不能着急。你想想，涉及终身大事，这是容易解决的事情吗？必须慎重，要慢慢来。”黄德彪问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佩轩以退为进地说：“我也只是当个传声筒，来回传递消息，并没有详细询问进展情况。你如果着急，你就直接去找沈素云师姐当面问她，你就了解得更清楚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德彪只好说：“不着急，不着急，好事多磨嘛。”佩轩并没有把黄德彪又催他的事情说给素云，那样显得黄德彪有点浅薄了，虽然他不是多喜欢黄德彪，但是他也不想让素云知道黄德彪是那样一个人，毕竟黄德彪是他的同班同学嘛。他觉得他不能在素云及他人面前说黄德彪的一些不让人喜欢的作为，背后说人的不是有失厚道，尽管那些都是事实，他也不想说出来，也免得生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不过，佩轩又觉得，这样替黄德彪隐瞒，这么做对钱菲菲并不公平。他觉得如果他是钱菲菲，他是不会看上黄德彪的。同时他通过简单的见面，也发现钱菲菲是一个非常聪明而不外露的人，如果她与黄德彪接触稍多一些，就不难发现黄德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至于他是不是适合钱菲菲，应该让钱菲菲自己去判断，佩轩不能擅自替钱菲菲判断。这样一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先把黄德彪介绍给钱菲菲再说吧，毕竟这是素云答应过的事。在佩轩看来，黄德彪这个人对自己的事一向是很在乎的，如果让他不满意，他会记在心里的。佩轩意识到，尽量要处理好这件事，首先是黄德彪得罪不起，其次还涉及素云，尽量不要让她形象受损。并非敷衍了事，确实是想息事宁人。
后来没课的时候，佩轩又替素云在图书馆占过几次座位，其中多是在工具书阅览室，有时候看书累了的时候，两个人会随便去外面聊天，这也被管理员小郭老师看到了。一天下课后，佩轩去了工具书阅览室看书，他去借书的时候，小郭悄悄问他：“酆佩轩，那个沈素云是你的女朋友吗？”
佩轩听了大吃一惊，他不明白这图书馆的管理员老师怎么会知道他与素云略为亲密的关系。他想，这小郭老师都知道了，那么学校里肯定许多人都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急忙否认：“郭老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你看我土里土气的样子，连半分可能性也没有！人家沈师姐是p大才貌俱佳的淑女，我跟人家有着十万九千里的距离，没有任何可能。我虽然有点傻，但是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只不过我跟沈师姐是老乡，相互认识，难免见面多说几句话，就这点关系。”
小郭老师不以为然地说：“酆佩轩，我见你经常给沈素云占座位，她还专门去叫你出去，你们俩出去一说话就说半个多小时，你说这是一般的关系吗？”佩轩听了，喜忧参半。忧的是他与素云这种稍微亲密一点的关系被小郭老师发现了，喜的是这是小郭老师独自发现的，并没有别人知道，不会对素云的名声有不良影响。
佩轩说：“郭老师，你可不要误会，我与沈师姐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关系，我自知是个癞蛤蟆，但是我这个癞蛤蟆是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我出身农民，将来在老家找个媳妇就可以了，就没想找城里的姑娘。再说人家城里的姑娘那么洋气漂亮，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土包子呢？所以不会有任何进一步的关系。”
小郭老师笑着说：“酆佩轩，你就调侃吧！你大学毕业了，肯定会在大城市里工作的，你怎么可能找农村媳妇呢？你们这些大学生有着很好的前途，就是城里的一般工人，你们还看不上呢。即使是农村出来的，城里那些漂亮的、条件好的姑娘也是争着要嫁你们这些大学生呢。” 佩轩听了苦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