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适时开口道：“我妹妹和她比较熟，能安抚住她，我叫她过来。”
他说完，向躲在柱子后，只露出一截衣角的妹妹招招手。
小女孩犹豫片刻后，拽着衣角跑了出来，一溜烟的功夫便跑到了猴子身后，躲了起来。
“她以前性格很活泼的……”猴子抱着妹妹，眼眶通红。
叶柔问他：“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赵胜男。”
这名字一出，几人面色古怪。
猴子似是也知道这名字不好听，头一低，闷闷解释道：“是我爹起的名字。”
“可以叫她小名，楠楠。”
楠楠躲在哥哥身后，探头看他们，对上叶柔目光，下意识一闪，犹豫片刻后，又偷偷看叶柔。
楠楠瘦的厉害，一双眼睛格外大，水润润的眼睛眨啊眨，可怜又可爱。
叶柔心都萌化了，见她害怕，蹲下身，对着小女孩眨眨眼。
她本就亲和力十足，小动物和孩子天然就亲近她，楠楠也不例外，抱着哥哥腰的手微微一松。
叶柔有意让她放松，故意冲她眨眨眼，见楠楠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忽然做了个鬼脸。
黑亮的瞳仁并在一起，鼻子耸着，不显狰狞，反而格外滑稽可笑。
楠楠一下就被逗笑了，抱着哥哥的手彻底松开。
叶柔冲她伸手，楠楠犹豫看向哥哥。
年纪也不大的猴子在妹妹面前表现的格外稳重，点头道：“去吧。”
楠楠这才没有犹豫，扑进叶柔怀里。
她注意到叶柔肚子突起，放轻动作，像是一只小蝴蝶轻轻落在叶柔身上。
见妹妹肯亲近叶柔，猴子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找了妹妹三年，原本都不抱希望了，但现在妹妹找回来了，没有断手断脚，他已经知足了。
但妹妹经历三年折磨，变得胆小又腼腆，昨晚猴子还发现，妹妹根本不敢睡觉，抱着膝盖直勾勾盯着门口，他即便把人哄睡，他一走，妹妹就又爬起来了。
像是被拧紧的发条，时刻得不到放松。
猴子知道妹妹状态不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现在见妹妹笑了，他又欣慰又心疼，五味杂陈，冲的鼻头发酸，竟险些哭出声。
楠楠喜欢面前大姐姐，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忍不住埋进大姐姐怀里。
叶柔心都被萌化了，刚要回抱住楠楠，触碰她冰凉的手，动作微微一顿，抬头探探楠楠额头，烫的惊人。
“她发烧了。”叶柔抱住楠楠，怕吓到她，声音很轻。
猴子一听，下意识就要把妹妹抱回来。
江辰挡住他的动作，侧头看向王红红：“回去找刘老头拿些药。”
叶柔也跟着叮嘱道：“把我的金针也带来。”
“好！”王红红答应下来，立刻往外跑。
楠楠很敏锐，察觉到氛围骤然紧张，神色也不安起来。
叶柔忙拍拍小孩肩背，将她安抚下来后，声音极轻极柔：“头疼不疼啊？”
楠楠摸摸脑袋：“疼。”
“有没有感觉冷？”
楠楠又点点头。
叶柔摸了一下脉搏，确定只是着凉引起的感冒，示意猴子放心。
忽然这时，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一停，收音机开始播放起了当日新闻。
猴子、孟关脸色齐刷刷一变：“不好！”
叶柔一脸茫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耳朵被大手堵住。
还不等她问江辰，就见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身影忽然动了。
她开始尖叫起来，声音尖锐，类似于丢了崽子的母狼嚎叫，瘆人凄厉，听的人汗毛倒竖。
收音机被一把掀翻，“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零件散了一地。
没了东西砸，她又开始含糊哭叫着，开始抽打自己，“啪啪”声音不断响起，听声音就知道她打的格外重。
叶柔五感敏锐，即便江辰挡住了她耳朵，仍被叫的脑子一嗡，三魂七魄险些被轰散。
在一众手忙脚乱的大人中，楠楠居然是最淡定的那个。
她忽然挣脱开叶柔的怀抱，像是一只动作灵敏，身体轻盈的小猫，冲到正在嚎叫的老人身边，捡起收音机，摁了两下，收音机新闻播报的声音一停，戏曲声音重新响起。
老人拍打自己的动作一顿，像是被贴了“静止符”一动不动。
楠楠拽着她坐下，把被扔开的蓝色碎花布包捡起来，塞进老人怀里。
老人下意识接过，胳膊又晃了起来，重新恢复了平静。
叶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待楠楠回来，她拉住楠楠：“楠楠，可以和姐姐说说这个奶奶的事吗？”
楠楠下意识看向哥哥，见哥哥点头才答应道：“好。”
“我是两年前到奶奶身边的……”
根据楠楠所说，老人很容易受到刺激，一刺激就会神志不清，有时甚至会弄伤自己，所以需要人24小时的盯着。
但状态稳定的时候，她和正常人没区别，可以正常沟通交流。
现在就是她状态不稳定的时候，不过也对，她骤然被带到离津市这么远的京市，一路上确实受到不少惊吓。
楠楠原本是要坐船被卖去海外的，但她长了个心眼，逃了出来，偷偷钻进那个大老板的后备箱从码头逃了出来。
等车停了，她找机会要跑，却因为不熟悉地形，很快就被发现了。
楠楠不想上船，她知道上了船就再也回不来了，她一辈子都见不到哥哥了。
她拼命求救哭嚎，希望有人救她。
但没有人来，就在楠楠绝望之时，奶奶突然出现了。
那个吓人的大老板好像很听奶奶的话，奶奶说留下她，大老板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有拒绝。
在那之后，楠楠就一直留在奶奶身边，直到哥哥出现，将她救了出来。
叶柔听完后，问道：“楠楠，奶奶清醒的时候，是什么样？”
楠楠想了想才答道：“就很正常，会关心我，也会拦着人不让她们欺负我，还会教我认字。”
“但是……奶奶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而且奶奶不能见孕妇。”
“不能见孕妇？”叶柔手下意识摁在肚子上。
“就半个月前，院子里忽然住进来一个大肚子姐姐，那姐姐可凶了，每次给她送饭都骂我。”
“奶奶每次见到她的肚子，就会叫，叫完就会糊涂好几天。”
叶柔揉揉楠楠脑袋，语气郑重道：“谢谢你，你帮了姐姐一个很大的忙。”
楠楠被漂亮姐姐夸了，害羞的躲回了哥哥身后。
叶柔看向江辰：“这下麻烦了。”
江辰见她拧眉：“她的病很棘手吗？”
“身体上的病我能治，但心理上的病，我也没有把握。”叶柔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