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灵子沉下心，不知他用这一招困了自己多久。
隔断因果线的他，对这些旧忆打心底里没有任何感触。
他只可惜，皆以遗憾收场。许清弦死了，姬怀也死了。
从前不知道是玹灵子转世的自己，终局皆是一滩血水。
他沉默，因记忆令胸口堵闷。
玹灵子盯实碧生。
玹灵剑在墨黑的幻境中，渐渐凝出虚体，叫他握在手上。
碧生瞟了眼，“不愧是神器，在我的地盘，也能有实体。”
“打赢你，就能出去了吧。”
玹灵子指尖抚过冰凉剑面，话音未落，长剑已调转方向，直指碧生。
那个人，总是在笑。
笑容令他发毛，感触并不好。
“错。”他勾着唇，“你要打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话语落下，碧生的掌中缠出几根薄薄的丝线。
若非线段闪出白片，玹灵子压根没看清。
“木偶们，登场吧。”碧生很是愉悦，神色裹着得意与兴奋。
他的舞台终于迎来主角，对于期待展演的他来说，再好不过。
“簌簌”
线在空中动着，四具人偶轰然落地。
激起的地面灰尘散去时，玹灵子这才看清他所谓的“木偶”。
裴明、九黎君、裴厄、妖皇。
四个明怨生，四个不同时期的他，赫然立在身前。
他们的荒唐出现，令一直鏖战的玹灵子，感到恶心。
爱人的面目与形态，叫人做成傀儡，来反打自己。
玹灵子长剑架过头顶，深吸一口气，金瞳骤然亮起“来吧。”
“上！”碧生脸色一沉，双手转动，人偶们骤然出击。
裴明用剑多，九黎君则是法术招式，裴厄是却邪弯刀，至于妖皇竟一直定在原地不动。
“铮——咻咻”
玹灵子与三人打了起来，招式擦过身躯的一刹那，他便意识到这几人都有着本体的实力。
“却邪·千兵百变！”裴厄血染却邪刃，弯刀瞬间凝成铁鞭子。
“啪啪”铁辫毫不留情的抽来，玹灵子翻着跟头，连躲数个。
他刚稳住身形，裴明的声音又响起。
“玄明·阴虎招幡！”他祭出疏竹时期的法宝。
幡旗在空中展开，旗面符咒泛起一层玄光，瞬间被激活。
顿时间，无数传送阵法，隔空出现在玹灵子的周围。
猎犬、鹰兽、毒蛇、虎豹一股脑的扑了出来。
玹灵子躲过一个，可下一脚落地时，叫裴厄的鞭子拦住前路。
他没法躲，不幸让后头的山虎扑上，啃上了脚骨。
“啊！！！”他磕上地面，幻境中的疼，似乎要重一些。
为了保护自己，玹灵子很快反应，奋力反剑甩出一道剑弧，逼退所有厄兽。
“明怨·双焰锁链。”
恰是此刻，玹灵子所躺之地，忽然显形出一圈咒法。
法咒成行，窜出无数链条，像蛇一样盘上他，而后缠的严严实实。
“呃唔！！”锁链上的烈焰灼烧着皮肉，疼得他浑身僵直。
才不过几招，玹灵子就栽了。
碧生满意地拍着掌，语气带着戏谑：“不过三人，神君就打不过了？这要是上四个，可得了呀。”
“呵呃……”玹灵子盯着他，咬破了唇角，血液顺着下颚滑落。
“玹灵·瑶辉圣光！”
以血为引，施展出天神所创的术法。
与请神不同，天神的咒法，都需有祭品才行。
话音落，一道神女虚影在他身后凝实。
是瑶辉的神女像，作为日月天神。她展开双臂，如朝阳初升，璀璨圣光瞬间驱散了幻境的黑暗与邪祟。
强光刺目，碧生忙抬袖遮眼。
操控木偶的他分了神，那些人偶顿时僵在原地。
困住的锁链，很快就断了。
落地后，玹灵子几乎没停，单攀着一只腿，提剑火冲。
急音比玹灵子更快到碧生的耳廓，他顶着强光挪动木偶。
“噗嗤”九黎君挡了上来，双手摊开挡在碧生面前。
玹灵子的剑径直捅穿他的腹部。
“呃！”
让人意外的是，九黎君的腹部的确如木偶一般，是个木材。
可这样的攻击，攻击竟诡异地反弹到了他身上。
碧生得意一笑，指尖微微勾动，“神君可得小心呀。”
后头，裴明与裴厄双瞳一闪，当即追了过来。
二人跃于空中，剑就对准了他的腰部。
玹灵子抿着唇，反身沿地面滚开。
他躲过了这一遭，可片刻后仍然腹部中剑，呕出一口鲜血。
“呃啊……”玹灵子眉头紧拧，单膝跪地，用剑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抬眼而望，裴明与裴厄，竟把攻击刺入九黎君的体内。
“哼，在我的领域，你妄想赢过我？”
碧生挑衅着，从木偶后绕了出来。
“先前我便说了，师傅请神君出去，别丢了命在这。但神君不走，我只能执行师傅的另一道命令。如若神君执意在此，杀无赦。”
他步履款款，临到玹灵子跟前，单膝跪了下来。
玹灵子捂着腹，汩汩热血渗着指尖而下。
“碧生……这么多年，你恨错了人……你不知吗？”
面对一直在攻心的他，玹灵子也反其道而行之。
境界中空无二人，碧生听的一清二楚。
他先是一愣，随后发觉到这是玹灵子的诡计，又赋以笑意。
“神君果然聪慧，在这里头，竟想用反方法克我。”
“你的生母情鸳鸟……是被凤族所害，我阿娘……全然不知。”
碧生颅中“噔”的一声响起。
他缓缓起身，竟并无什么神情。
事情的真相，知晓的人不算少。在登上帝神之位后，他就调查清楚了。
凤族叫他一锅端掉，加害母亲的人，也都处于极刑。
可他仍然不解气，因为他归根结底嫉妒的，是姬怀那璀璨的人生。
玹灵子用剑撑地，缠着腿站起。
他唇角已流出浓血，神色上的惋惜，让样子变得狼狈。
“你阿娘爱慕天帝，为情爱自甘奉献。若非凤族从中作梗，你我怎会分道殊途。”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碧生的怒火。
他突然一把掐住玹灵子的脖颈。
“是啊！同为天帝之子，却分道殊途。你做名正言顺的天子，享尽权势名利。而我、只配做一个布雨的小仙！什么都没得到！”
碧生的咆哮，无形中加剧了手中的力道。
喉口被堵得一丝缝隙都没有，玹灵子只能抓着他的手臂，难受的无法言说。
“你阿娘当真无关？可笑！若非凤游暗中撮合，我娘怎会一往情深，真以为自己能坐稳先帝心上人的宝座？”
“此……此事，已过太……太久。若说错……各方都有。哪怕，你阿娘的母族……也是！”玹灵子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当初送情鸳鸟入宫的，也是她族中为了攀附天帝的族人。
此话又添了薪柴，碧生将玹灵子甩出，再无耐心。
他变出折扇，对着手无寸铁之力的人，打出一番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