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酒汤来了,给他们喂下去后,萧天洛便让人将他们扶进船舱休息,他们仨则坐在船头赏着美景,萧天洛端起酒杯道:“事变,时也变,现在的大齐不是从前的大齐了。”
文官崛起,武将落寞。
这不正是元宸的时机嘛,上回去朗大将军何等风光,听现在他们所讲,朗大将军还敌不过江南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也不知道是真的重文轻武,还是皇帝故意削弱郎大将军的影响。
不过,萧天洛眯起眼睛,江南要是皇后和太子的人,那必定是不能留了。
萧天洛拿定主意,等船上岸将几人送回住所,这就披星戴月入宫,与皇帝一番长谈后再回到侯府,都已经是子时,大小姐都等不及,先睡了。
察觉到身侧的空气突然变冷,祝久儿警觉地睁开眼,只是扫了一眼,放心地又闭眼了。
萧天洛被她逗得不行,怎么能这般懒散,微弱的烛光下,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萧天洛居然想到了一句词,柳永的,一个肌肤浑似玉,更都来,占了千娇。
这句其实算是淫词艳曲,但是看着榻上的自家媳妇,他才觉得柳三变是位奇人。
千娇二字真是用得极妙,他洗漱后上榻,现在天气渐热,冲过冷水澡的身体带着几许凉意,祝久儿一挨着就自然而然地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按理说两人也是熟男熟女的,不复当时初在一起时的毛毛躁躁,但肌肤一相贴,那滑腻的触感一如当初大梦初醒,睁开双眼时,果然,还是熟悉的滋味。
柳三变诚不欺世人,千万,万娇!
祝久儿其实是知道他回来了,刚才还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与一阵不易察觉的脂粉气。
想必今夜船上的舞姬不少,现在贴进他的怀里,很好,那些味道没有了。
还是干干净净,他自己的味道就很好,这时候萧天洛都忍不住把人往自己怀里摁,顺势把头放在大小姐的肩膀处,狠狠地吸了一口。
“色胚子,你做什么呢?”祝久儿的睡意全无,睁开眼,那颗毛茸茸的头就搭在她的肩膀上,这触感还让人怎么睡啊。
萧天洛懒洋洋地说道:“抱自家媳妇不违反大楚律法吧,只对自己媳妇好色也是罪过?”
哎呀,这娇娇儿抱在怀里不知道多舒服,真是比船上的那些浓妆艳抹的女的好上万倍。
都说什么家花不如野花香,全是扯淡的,那就是自己心花,还怪花香不香的,外面的屎都是香的,总想着尝一尝,说白了就是个新鲜感。
“今夜如何,看你酒意不重,显然没喝多少,对把方灌得差不多了吧?”
“大齐丞相大势已去,如今重文轻武,还套出些话来,这江南应该是皇后与太子的人,太子重病铲除了不少敌对势力,也趁机让江南显露于人前,太子可是号称服了他的药才好。”
太子重病的事他们是中途知道的,当时没太了解这件事情的后续。
想着这样只会让那些皇子内乱,元宸也算是坐收渔翁之利,反正是好事,理他干嘛。
倒是现在两件事情联系上了,祝久儿还有些困,脑子比平时慢几拍,沉默些许,萧天洛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救活太子的就是你说的五石散?”
“是啊,现在叫五石丸更顺口,听他们的意思在大齐就是这么叫的,这江南一直卡着产量,说是稀少得很,所以只有皇室能用,且还要控制量,我想……”
“是为了给想服用的人服用,不祸及平民,精准打击消除。”祝久儿清楚得很。
萧天洛又心道上哪找这么齐全的娇娇儿,能文能武,智慧美貌双全的,他把怀里的人拥紧了些,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没错,这一点算他们还有良心,有底线。”
“那大齐皇帝可有用?”
“有,就是因为他在用,所以我才觉得江南跑来献药不是大齐皇帝的主意,后来一听桑奇等人所讲,那就清楚了——皇后和太子的主意呗。”
“这娘俩真是心狠手辣,把什么环节都算计上了,当初是真的走了眼,以为太子和本朝的太子一样不中用,结果到头来他才是元宸最大的竞争对手,旁人都不值得一提。”
扮猪吃老虎的精髓全让这娘俩学明白了,后面的步步为谋,推动江南上升,挤掉皇帝原本看好的人,又是一记高招,从零零碎碎的信息来看,老丞相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几年过去只会越来越弱,而他的门生恐怕不会是大齐皇帝的考虑。
所以这位老丞相自然也不用在元宸的考虑中,倒是,“一个靠马背打下天下的王朝居然有重文轻武的一日,桑奇等人无法接受也在情理之中,朗大将军也要跟着失势了。”
“这帮人定不会坐以待毙,这是元宸的好时机,”祝久儿越想越激动,一下子从萧天洛的怀里挣脱出来,两眼放光:“联合武将不就好了?他还是皇子,又有阮家的声名在。”
萧天洛弹了她一个大脑崩,这还用她说,这些事情都能让桑奇忍不住公开吐槽,那大齐的武将们的憋屈可想而知,江南只是一个情绪的引子,元宸可不是傻子。
元宸这次来的时间太短了,又忙着回去收尾,走得太急,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与元宸对接的时间不多,人的脑子容量有限,再怎么及时交接也会有遗漏的地方。
“这次见到他,他少了之前的许多戾气,整个人沉着不少,不再像从前一般喜怒都在脸上,懂得藏起小心思与情绪,这可是件好事,有飞侯在中间传递消息,他比咱们更了解。”
“你与其操心他,不如操心操心那个入了宫的江南。”萧天洛说道:“皇帝把紫霄殿给了他炼丹药,那宫殿离六皇子的住处不远。”
“陛下这是准备?”祝久儿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猜到皇帝的用心后,她叹了口气:“都说皇帝给的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但我瞧着怎么太过沉重,生怕佑儿接不住。”
给得太多也忧,给得太少也忧,要是操心,这是要操一辈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