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退去,青曜星迎来了胜利后的死寂。昔日灵气氤氲、宗门林立的景象不再,只余焦土、残骸与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血腥与寂灭气息。林琅对扫尾工作并无兴趣,自有血河、玄机等人安排。他于主峰禁地,清点着此战最为核心的收获。
万法天宗副宗主“裂宇星圣”陨落后,其体内核心传承所化的、一团不断扭曲变幻、内蕴无尽切割与折叠意境的“空间大道”,被林琅以寂灭之力小心剥离、封印。此物对任何修士都价值连城,尤其对林琅,若能参悟,无论是增强自身对空间的掌控,还是融入万龙血珠或寂灭神通,都大有裨益。
另一副宗主“镇岳圣主”的遗物中,最珍贵的并非其本命法宝,而是其圣躯彻底崩解后,留下的那座微缩的、光芒略显黯淡但本源犹存的“神山”核心。此山乃重灵星奇物,以土行本源法则混合信仰之力祭炼而成,其重量与蕴藏的土行精华,堪称恐怖。林琅略一感知,便知其价值不亚于一颗中等星辰的土行资源总和。
至于那头神凤,其本源最为纯粹强大。林琅将其被寂灭之力封印的残魂与精魄炼化,最终得到一团跳跃不息、散发恐怖高温与涅盘生机的“神火本源”。此火乃天地间有数的神火之一,威能浩瀚,妙用无穷。
林琅将“神山”核心直接打入石棺空间,掷于大地中央。一直关注着外界的石君立刻感应到,巨大的山体面孔浮现,露出狂喜之色。“好…好东西!尊上,此山本源雄厚无比,与俺契合至极!” 它瓮声说着,迫不及待地张开山体,将那微缩神山核心一口“吞”下。刹那间,石君本体所化的巍峨山岳剧烈震动,体型竟开始缓缓增长,山体色泽愈发深沉,无数土黄色的玄奥符文自内部浮现,气息节节攀升,竟一举冲破瓶颈,达到了至尊五境的层次,并且还在稳步提升,距离那圣境壁垒,似乎也已不远。
“很好,尽快熟悉力量,然后将天衍道宫与万化剑宗的两处圣地,完整移入此间。” 林琅吩咐道。石君得到如此大补,干劲十足,立刻调动磅礴的土行之力,开始小心翼翼地“搬运”与“融合”那两处与地脉相连的圣地。有了须弥神山核心的磅礴土行本源支持,此过程比预想顺利许多。
安排完石君,林琅将注意力放回自身。他盘膝而坐,先将那团“空间大道”置于眉心,寂灭圣力缓缓包裹、渗透。法则中蕴含的裂宇星圣对空间的独特感悟,如一道道锐利却又玄奥的轨迹,林琅之前本就吸收过完整的空间大道法则,现在参悟起来,竟无太多滞涩,反而触类旁通,对空间的理解也深了一分。
两日时间,弹指而过。
当林琅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深邃仿佛蕴含无尽虚空,又有一丝寂灭万物归于混沌的漠然闪过。他轻轻抬手,身前的空间便如水波般荡漾,继而无声地裂开一道细不可察的黑色缝隙,持续了数息才缓缓弥合。对空间大道的掌控,已然大成。更重要的是,他体内圣力奔腾如海,气息渊深凝实,赫然已恢复至二品三重天大圆满之境,距离四重天仅一线之隔。那团“神火本源”则被暂时封存于万龙血珠深处,留待后用。
“尊上,幸不辱命!” 石君略显疲惫但充满兴奋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林琅圣念沉入石棺空间,只见原本略显单调的广袤大地之上,两处气象万千的“新地”已然屹立。东方,一片被朦胧星光笼罩的山脉,核心处一座观星台巍然耸立,自行接引着空间中模拟的周天星力,正是“天衍道宫”圣地核心。西方,一片剑气森然、山峰如剑的险峻地域,中心一处插天巨峰散发着凌厉剑意,乃“万化剑宗”的擎天剑域核心。两处圣地虽被搬迁,但核心道韵与部分地脉灵机被石君以须弥神山的土行本源巧妙接续,不仅未损威能,反而因处于这独特的、被林琅掌控的空间内,更添了几分玄妙。整个石棺空间的稳固程度与源气浓度,也因此暴涨,俨然成了一方可移动的顶级洞天福地。
石君的气息稳定在至尊五境巅峰,山体更加巍峨厚重,隐隐有圣威内敛。假以时日,破入圣境并非虚妄。
林琅收回圣念,心中满意。此战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实力恢复大半,更获得了珍贵的空间感悟、神火本源,极大增强了石棺空间的底蕴与石君的实力。
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向青曜星本身时,一丝冷漠划过眼底。经此连番大战,尤其是最后与万法天宗的决战,青曜星修士陨落超过七成,生灵凋敝。各处灵脉矿藏早在之前整合与大战中被开采、破坏殆尽。如今,连最后两处能提供持续“产出”的圣地核心也被搬走。这颗星球,对他而言,已彻底失去了价值。其灵气正在缓慢衰退,要想恢复往日生机,没有上千年的休养生息绝无可能。
“此地,已成鸡肋。” 林琅心中明了。血煞门看似一统星辰,实则根基已随着资源枯竭与人口锐减而虚空。那些服用了血灵丹的门人,他们的“价值”更多在于其本身作为“可成长工具”与“临时血库”,而非他们能在此地再产出什么。是时候考虑下一步了。
几乎就在林琅出关的同时,遥远的重灵星,万法天宗,紫极峰。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象征着副宗主与神凤的本命魂灯接连熄灭的消息,如同灭世惊雷,在高层中炸响。当幸存的、零星通过隐秘方式逃回的弟子带回“全军覆没”的确切消息时,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
万法殿内,仅存的几位圣境高层齐聚,人人脸色铁青,眼中是惊怒、悲痛,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骇然。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执法长老须发戟张,一掌拍碎了身旁的玉案,怒吼声响彻大殿,“两位副宗主,神凤,两位长老,还有我宗数万精锐弟子!尽数折损在那蛮荒边陲!此仇不共戴天!宗主,请立刻集结全宗之力,老夫愿为先锋,定要将那血煞门,将那血河魔头,彻底从星空中抹去!否则,我万法天宗还有何颜面位列九大核心之一,谁还会服我宗号令?!” 他声嘶力竭,主张倾力复仇,以雷霆手段挽回威信。
“糊涂!” 传功大长老眉头紧锁,声音虽不如执法长老激昂,却更显沉重,“执法长老,报仇雪恨,岂有不念?但你看看我们如今还剩下多少力量?太上长老闭死关不可轻动,大元国主终究是外人。那林琅能接连让我宗损兵折将,甚至一举灭杀裂宇、镇岳与神凤,其底蕴实力,绝对远超我们此前预估!倾力远征?若胜,也必是惨胜,我宗顶尖战力还能剩下几人?届时强敌环伺,星域内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若败…传承断绝,就在眼前!此事,必须从长计议,至少要先摸清其根脚,寻找其弱点,联合其他势力,方是稳妥之道!”
“从长计议?等那魔头消化了战果,打上门来吗?” 执法长老怒目而视。
“打上门?他若有此实力,为何不乘胜追击?必是也有所忌惮,或消耗巨大!” 传功长老寸步不让。
两人争执不下,其余长老也神色各异,殿内气氛紧张。万法天宗立宗以来,何曾遭遇过如此重创与抉择?一边是摇摇欲坠的威信与血仇,一边是宗门存续的隐忧。
“够了。”
端坐于紫金宝座之上,一直闭目未语的宗主,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并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争吵。众人望去,只见宗主面色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星辰生灭,更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仇,要报。宗门的威严,不容亵渎。” 宗主一字一句道,“但传功所言,亦有道理。那血煞门,确非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