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隔三个多月,G市下起了绵绵细雨。
从医院驱车回贺家的贺玲兰,在半路上被突然出现的四辆黑色轿车别停,她目光惊恐,哆嗦着拿出手机想求救,突然,“哐当”一声,车窗被重锤砸得稀巴烂,手机拿不稳掉落到地。
她惊叫着想捂住耳朵,下一秒,被人用力拽出,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当头一黑,一黑色头套自她头顶落下,她挣扎着,随之而来的是一冰冷尖锐的利器落在她肩膀上,有药水快速注入她的身体。
“你们……是什么人?”话音未落,贺玲兰暗不见光的眼睛在惊恐中阖上,加了量的麻醉药起效了,不过是一鼻息间,便彻底晕了过去。
围着她的那些人,见贺玲兰即将要跌倒在地,动作极快地往后一退,生怕这人砸在自己身上,避之如瘟疫。
紧接着,“咚”的一声巨响,贺玲兰彻底倒地。
几人鼻观眼眼观心地低垂着头颅,默默不语不行动。
按照一般的绑架情节,被绑之人不省人事后,他们应当立马将人绑到目的地,可现在却出现了离奇又诡异的一面。
贺玲兰晕倒后,几人不仅迟迟没有行动,还不动声色地往后挪着细小碎步,都不想上前将人扛到车上。
气氛,一时有点凝重。
“她……怎么办?”终于有人开口打开这沉默。
却没想到,一开口便成为众矢之的,剩下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事不宜迟,你把她抱上车去,主子还在家等我们回去。”
“为什么是我?”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同伴。
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目张胆地出言威胁:“爵陆,别忘了你已经被主子逐出家门了,要不是我们不忍心看你流浪街头、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允许你跟着我们,你现在只能孤零零地找一桥洞过夜。”
来绑架贺玲兰的人,正是皇甫爵的死士,皇甫爵刚踏出冥的别墅,便给死士下达限时命令,无论以何种手段,在他回到圣园前,一定要将贺玲兰带到他们面前。
而命令在传达给几位死士时,爵陆刚好在旁边,软磨硬泡,几人自小长大,情同手足,自然不希望他们就此失去一位并肩作战的队友,主子失去一位得力的助手,故而,见爵陆已知错,便大着胆子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人多势众,爵陆又是有求几人,再不乐意也不得不认命、认输,“得得得,都是我的错,我抱,我抱还不行吗?”
一朝做错事,一世被拿捏,爵陆郁结于心、悔不当初,肠子都悔青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佩服,佩服!”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赞扬”道。
爵陆直接回给他们一个带着寒气的白眼,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下,爵陆往车内一钻,在里面翻倒几下,竟拿出一个超大型麻袋。
“不是,爵陆,贺玲兰虽算不上国色天香,好歹也是一美女,你至于这样吗?”几人一顿唏嘘,爵陆整这一出,不知情的,还以为贺玲兰是身患一触便会传染且无药可救的天花。
爵陆扬了扬手中的大号麻袋,没好气地瞪着几人,不爽地咬牙切齿:“不至于?来来来,既然你们觉得不至于,那你们来,这个拥抱美女的机会,我慷慨一回,大方地让给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呵呵呵……”几人摆手,这机会,谁要谁捡去,他们避之不及。
这么歹毒的女人,他们碰了,嫌晦气!
当初苏默为何会入狱,他们虽未知全貌,却也知道一星半点,他们地主子是有错,但若不是贺玲兰在一旁拱火,在彻底陷入昏迷前反咬苏默一口,他们英名在外的主子也不会犯下如此不可挽回之错。
总之,在他们几人心里,谁都有错,唯独皇甫爵没错,纵使皇甫爵有错,他们就算是编,也能找到为皇甫爵开脱的借口。
爵陆嫌弃厌恶地用麻袋将贺玲兰提起来丢到车内,“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极速离去。
真是来之急促,离之也匆忙。
贺玲兰悠悠转醒时,入目即是油绿绿的眼睛,布满惊恐的眸子在骤然间瞪大到极致,身体颤抖哆嗦,密密麻麻的冷汗顷刻间从皮肤各处的毛孔里渗出,深蓝色的长裙瞬间成了“汗裙”。
“泼醒!”森寒的声音自贺玲兰左上方的黑暗处传出,皇甫爵冷面坐在黑暗里。
一盆冰水兜面而来,贺玲兰瞬间清醒,冷得直哆嗦,水入鼻中,本就惶恐不安的心,雪上加霜,血腥味浓烈的窒息感让她不想面对现实。
晕厥是逃避现实恐惧的绝佳方式,一如死去元知万事空。
她如意算盘打得好,皇甫爵却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贺玲兰刚要再度晕过去,皇甫爵幽冷的嗓音破空而出:“贺玲兰,你再敢装死,我让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贺玲兰循声而望,一眼便锁定隐藏在黑暗里的皇甫爵,慌乱、惊喜、无措、委屈……各种色彩鲜明的表情一起涌上她的小巧玲珑的面庞。
“爵哥哥……”她颤着声音娇唤,委屈告状,“快来救我,几个男人把我绑到这里,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贺玲兰想动,想走到皇甫爵面前,却陡然感应到自己四肢都被绑在椅子上,她不断挣扎,想要挣脱掉那桎梏住她四肢的铁链,却适得其反,原本还有点松动的铁链,因她的震动,彻彻底底拉紧。
“爵哥哥,我怕,快来救我……”黑暗中,人的恐惧会被无数放大,贺玲兰被得哭出声。
“救你?”皇甫爵冷笑出声,“啪”的一声,将地牢的灯光打开,一动不动地看着贺玲兰。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贺玲兰感到刺目,她骤然闭上自己的眼睛,待彻底看清周围的环境,原本还有点血色的嘴唇,彻底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