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她既然能够用命护着你,就说明她一定是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只有你过得快乐了,她才不会枉死。”冥带着深意对苏默进行劝导。
苏默身上纯白的绑带又一次被鲜血染红,冥却不再忍心去责怪她,默默地哀叹一声,无可奈何地重新为她包扎。
“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冥耐着性子给苏默重新检查她的伤势,还好只是裂开一点点而已,问题不大,对她的恢复并无大碍,他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苏默低声抽噎着,冥心疼她,起身给她倒来一杯凉白开,苏默也不墨迹矫情,直接就着冥的手喝下。
背靠在靠枕上,待心情稍有平复后,不解地喃语出声,“哥哥,以命换命,被迫死亡那人,真的会死得瞑目吗?”
“苏默,你不许胡思乱想!”苏默的言语里带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灰暗色彩,冥听得心惊肉跳,差点慌得不能自己。
见冥如惊弓之鸟般小题大做,苏默笑了笑,“我只是心有所思,想一下而已而已,你没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
“想都不许想!”
苏默故作惊诧,嘟着嘴,“哥哥,你也太霸道了!连我的思想都想要控制!”
冥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将握在掌心上的杯子放下,明知苏默是在开玩笑,却还是难得的正色解释:“哥哥不是想控制你,只是希望往后余生里,你都能带着希望去生活,永远不要自怨自艾、钻牛角尖!”
苏默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滞,看向冥的眸光里带着无限迷茫,“希望?希望在哪呢?”
曾几何时,她心怀希望,大踏步地往前走,谁知半道掉入连环陷阱,奋力从中爬起,总以为只要迈过这个坎,前面等待着她的一定是光明绚烂,可希望却总是在现实面前落了空,一步又一步,拨开云雾是浓雾,眼前是遮天蔽日、见不到一丝光亮的黑暗。
希望?她的人生还有希望吗?人生走到此处,唯剩绝望罢了。
一如现在,身处光明,却只能看见黑暗。
“希望在你自己的心里!”冥诚挚笃定地凝视着她,“只要你自己不放弃,人生就充满无限的希望与可能性!那些不可避免必须经历的悲痛,若不能将你毁灭,终将会使你变得更加强大。”
“哥哥的意思是说,我如今,应该感谢这些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横祸吗?”
“不!”冥一口否定,看着她的眼神,熠熠生辉,“没有这些苦难,此刻的你,应在你的秀场上大杀四方,苦难从来就不是用来歌颂鞭策人的,哥哥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这些黑暗时刻不曾磨灭掉你对生活的热情与向往,
谈之色变、深恶痛绝,往往让人处于不理智的状态,从而做出不利于自己的决策判断。默儿……”
苏默没反应,目光停留在冥的眉峰上,那里有一条浅浅的疤痕。
冥握住她的手,轻柔地揉捏着,“过往一切不能随风飘散,哥哥也不会要求你忘记过去、一直朝前看。
常人遭遇此劫,非死即疯,而你还能好好地跟哥哥相认、说话,哥哥已经很满足了,哥哥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永远不要放弃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你不是孤零一人,你还有哥哥,往后哥哥会拿命护着你。”
“哥……”苏默散乱无光的眉眼对上冥沉重中透着哀求的眼神,呼吸一滞,她听懂了看懂了冥所表达的重点,半晌后才说道:“所遭之罪是我这一生无论怎么躲,也躲不掉的劫难,与你并无关系,你别自责好吗?”
“没保护好你,确实是哥哥失责,若我强大的时间能够再早一点,你也……不必被人迫害至此,是哥哥没用。”
冥毫无来由的自责,让苏默感到巨大的压力,她收回目光,无语地望着天花板发呆,她给身边人带来的,恍似永远是悲比乐多,难道真如皇甫铭庭所说那样,她苏默,生来就是克星,靠近她之人都会变得不幸吗?
苏默甩了甩脑袋,心里面的“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震碎胸膛。
她不曾作恶,一生善心待人,若她是克星,那他皇甫铭庭,不,是整个皇甫家族里面的人都是社会毒瘤,专干丧尽天良的缺德事。
她不是克星,她才不要深陷自证怪圈无法自拔,苏默努力掰正自己离谱又离奇的思想。
一滴泪珠自冥的眼角悄然滑落,落到苏默五指不见天日的手掌上。
苏默身有所感,眼睛眨了眨,脑子有点游离天外,一时间以为是天空在下雨,片刻过后又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躺在屋不漏顶的房内,瞬时一惊,目光一转,终于知道那“水”是泪不是雨。
“哥……哥哥,你没事吧?”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无声落泪,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尽管这人是她亲哥。
冥沉默片刻,将那滴痛到深处无声滴落的泪滴抹去,叹了口气,神色无异地道:“没事,沙子不小心入了眼而已。”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苏默目光怪异,脸色鄙夷,还真以为她是傻子不成?屋里有没有沙子,她一个在这躺了两天一夜的人,会不知道吗?
一尘不染、地板亮得能当镜子,就这环境,别说是沙子,就是灰尘,也不见半点。
“知道你不是傻子,就不能给你脸皮薄的哥哥留点面子吗?”冥冷冷地哼道。
“你脸皮薄?”苏默鄙视的眼神渐深,上下打量他一眼,傲娇道:“慈不掌兵,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滴,别想诓我!”
冥将她的手放下,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眉毛一挑,如此灵动富有生机的苏默,他宝贝得想珍藏。
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让谁,气氛一时缓和了下来。
最后在冥一再啰嗦强硬言语的攻击下,苏默彻底败下阵,信誓旦旦地保证,余生一定向阳而生,永远朝着希望之光奔跑,一生做最要强、誓死不向苦难低头的女人。
话之简单,行之艰难,是口是心非还是心口如一,恐怕只有天知地知苏默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