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你快想想办法”,高程程轻挪脚步急忙坐到仍然在角落里喝着啤酒的刘东身边。她知道刘东身手厉害,恐怕也只有他能阻止对方。
刘东本来不想来歌厅,更是怕麻烦,更何况许海和徐文杰一直对他冷嘲热讽,现在让他们吃吃苦头也好。
但高程程开口,他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一个固然是老同学的面子,另一个是打小两人关系就好,更何况他夺了人家初吻。
“咕噜噜”,他顺手把手里刚喝完的啤酒瓶子往地上一扔,咕噜噜的滚到银凤子脚下。
“咕噜噜”酒瓶子滚动的声音格外刺耳,而且瓶子也正好滚到银凤子的脚边,这简直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别说成名多年的银凤子忍不了,他怀里的女人都忍不了。
不等银凤子开口,女人张嘴就骂“小逼崽子,是不是不想活了”。银凤子对怀里女人的反应速度和泼辣作风十分满意,使劲的在女人丰满的臀部掐了一把,引的女人咯咯咯直笑。
刘东没理她,头也不抬地说:\"凤子哥是吧?我几个朋友今天就想在这唱歌,要不你坐下喝一口?\"
“艹你妈的,怎么和我大哥说话呢,几个小弟摩拳擦掌的冲了过来,但嘴里骂骂咧咧的大林子看清刘东的脸时顿时愣住了。
“停”,他一把拦住其余几个跃跃欲试的混子,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他正好一年前跟着银凤子遭受过刘东的毒打,对这张脸自然十分有印象。
“凤、凤子哥”,他艰难的回过头向银凤子使着眼色,但又不敢明说。
银凤子正纳闷,几个人如狼似虎的扑过去怎么突然停下了,而且大林子那么狠辣的一个人此刻竟像一只小绵羊一般,他不由迈步走了过去。
谁也没有想到刘东的胆子这么大,敢挑衅金陵黑社会上的大哥,歌厅经理心里更是慌的一匹,急忙拦住正要暴发雷霆之怒的银凤子,一边使眼色让服务生多叫些人来。
这个年代,稍大一些的娱乐场所都有看场子的人,雇佣的也是一些社会人,平时就在店里养着,一旦有事立马出现。
“凤子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一帮孩子见识,抬抬手,放他们一马”,经理好话说了一箩筐,银凤子只说了一个字“滚”。
经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开门做生意,为的是息事宁人,并不是怕事的主,银凤子固然在道上有一些名气,但硬碰起来,歌厅的大老板也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呼啦啦”,一群歌厅看场子的人也冲到了门口,一时剑拔弩张,大有立即开干的架式。
“别拦着,让他过来”,坐在那的刘东淡淡的说道,“嘭”的又起开了一瓶啤酒,而且还是用大拇指弹开的。
经理一愣,随即被银凤子一使劲拨到了一边,他越过大林子等几人,几步走到了刘东面前。
银凤子突然站住了,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整个人定在那一动不动。
所有的人都很奇怪,气场强大的老流氓此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
整个屋子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银凤子盯着沙发上那张让他有如噩梦一般的面孔,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最终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哥,误会,都是误会......\"
“是误会么?”刘东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许海说道。
“误会你妈个b”,银凤子的女人还没看清形势,酒精上头,仍然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没想到银凤子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滚出去”,虽然喝多了酒,但此刻酒已经醒了一半,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清的。
形势急转直下,连卡拉oK的经理都觉得画风有点不对。银凤子在道上赫赫有名,怎么突然如老鼠见猫一样,他有点好奇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了。
此时许海也在同学的搀扶下起来,当他知道自己惹的竟是黑道上有名的大混子银凤子,自己也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暗想,吃点亏就吃点亏呗,这黑道上的人自己可惹不起。
“哥,真的是误会,刚才哥几个眼瞎没看清路,撞了您的朋友,我们掏医药费,我们赔”,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大把人民币放在茶几上,哈着腰赔着笑看着刘东的脸色。
刘东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掏出烟,银凤子“啪”的一声点着打火机递了过来,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出刘东手里烟的不同寻常,这烟市面上绝对买不到。
刘东吐了一个烟圈,淡淡的看了银凤子一眼,见对方态度出奇的好,也不是自己的事,也不想再追究了,就摆了摆示意他赶紧走。
银凤子如蒙大赦,灰溜溜的带着人离开,连桌子上的蛋糕都不要了,他实在是被刘东打怕了,一看到这个人,两个手腕都隐隐作痛。
混社会的都知道,江湖哪有那么多的英雄气,适时低头也是一种生存哲学,银凤子是老江湖,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给你的医药费”,刘东对许海指了一下茶几上的钱说道。
鼻青脸肿的许海急忙摆了摆手,“刘东兄弟,这个钱我可不敢收,您留着买烟抽,要不是你,今天我这亏就吃大了”。
刘东摆了摆手没再说话。
徐文杰站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倨傲逐渐变成了震惊和畏惧。他原本以为刘东只是个不起眼的穷小子,没想到连银凤子这样的狠角色在他面前都跟孙子似的。
他咽了咽口水,脸上的倨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尴尬又讨好的笑容。他快步走到刘东身边,搓着手说道:“东哥,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往心里去……”
刘东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徐文杰见状,心里更慌了,连忙拿起桌上的啤酒,倒了一杯,双手递过去:“东哥,我敬您一杯,就当赔罪!”
刘东看了一眼一边的高程程,一双希翼的目光正看着他,只得接过酒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揭过。徐文杰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骂自己不长眼,差点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这时,歌厅经理也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态度比之前恭敬了十倍不止。他弯着腰,语气讨好地说道:“这位兄弟,实在不好意思,让您和您的朋友受惊了。今晚的消费全免,我再送您几瓶好酒,就当是给各位压压惊!”
刘东抬了抬眼,随意地点了点头:“行,那就谢了。”
经理如释重负,赶紧招呼服务生去拿酒,生怕怠慢了这位能让银凤子都夹着尾巴跑路的主儿。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同学们看向刘东的眼神都变了,有敬畏,有好奇,还有几分巴结的意味。高程程坐在刘东旁边,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笑:“这家伙,还是这么能装……”
许海并没有因为挨了打就提出散局,而是诙谐幽默的挑动着屋内的气氛,让大家不至于冷场,而刘东也在众人的怂恿下唱了一首军旅歌曲。
唱罢这首歌,刘东起身要走,几个人再三挽留也没留住,只是和高程程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刘东走出歌厅,寒风颇凉,吹散了包厢里带出的烟酒气。他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沿着街道往学校方向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走了一会,再拐过一条街就是学校的位置,他就看见前方路灯下停着一辆木板车,车上歪歪斜斜躺着两个人,仔细一看正是同班的张子浩和李明,两人醉得不省人事,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而站在板车旁,满头大汗、一脸为难的,则是班里的老实人赵小川。
“小川,咋回事?”,刘东急忙问道。
赵小川正使劲推着板车,可板车纹丝不动——这玩意儿没轮轴润滑,再加上两个醉汉死沉,他一个人根本拉不动。正急得团团转时,一抬头看见刘东过来,眼睛顿时一亮。
刘东走近,瞥了眼板车上瘫着的俩人,忍不住乐了:“这俩货喝成这样,还敢往板车上躺?不怕半路滚沟里去?”
赵小川苦着脸说“东子,今天周日,我们仨请假出来,没想到他俩喝点酒醉成这样,出租车司机都不乐意拉……我一个人又弄不动他们俩,实在是没办法了,正好附近有个工地,就和打更的人借了辆板车。”
刘东摇摇头,咱俩推倒是能把他俩推回去,但门岗是肯定过不去了,一点招也没有。
赵小川也急了,“东哥,那可咋办,这都十点了,半夜区队长肯定查寝,这要是查到夜不归宿,肯定得关禁闭。
“我也没辙,除非把他俩弄醒,然后咱们跳墙回去”,刘东无奈的摆摆手。
眼见的时间越来越晚,赵小川急得直跺脚,四下张望,突然瞥见路边有个水坑。他二话不说,脱下外套往水坑里一浸,拧出一把冷水,“哗啦”一下全洒在张子浩和李明脸上。
南方的冬天虽然来的晚,但晚上气温较低,水也冰凉。
“我操!”张子浩一个激灵弹起来,水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下雨了?!”
李明也被溅到一些,迷迷糊糊抹了把脸,嘟囔道:“谁...谁他妈泼我...”
“泼你大爷!”赵小川拽着两人衣领猛摇,“再不清醒等着关禁闭吧!”
刘东憋着笑,把板车往路边草丛一推:“赶紧的,翻墙回去还能赶上查寝前钻被窝,这车放这,明天一早再送回去。”
张子浩两人一听要关禁闭,酒也吓醒了一半。
四个人跌跌撞撞摸到学校西墙根。这处围墙矮,墙头还留着往年学生垫脚的砖痕,也是刘东晚回经常跳的地方。
四个人刚落地,忽然听见黑暗里“咔嗒”一声——是打火机合盖的声响。
“挺会挑地方啊。”
墙根阴影里亮起一点火星,上官朋叼着烟走出来,区队长上尉肩章上的银星在手电光里一闪,照得张子浩剩下的一半酒也醒了。
“报...报告区队长!”赵小川下意识立正,结果踩到李明脚背,两人“咣当”摔作一团。
上官朋拿手电戳了戳张子浩还在滴水的头发:“哟,还知道洗把脸清醒清醒?”手电光又扫到刘东,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便装,一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只剩下哭丧着脸的三个人。
第二天早操的时候,刘东果然没有看到这三个人,想必是在禁闭室里面壁思过呢。
刘东很珍惜剩下的学习时间,军校四年,一晃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到时候大家各奔东西,这里的一点一滴也只能存在记忆里了。
刘东喜欢这样的氛围,每天早饭后等到集合哨一响,各区队学员集合好后,在去往教学楼的那一小段路上,一水的“红牌牌”肩章,每个人左手提着书包,脚上是统一的军用黑皮鞋,擦得澄亮……边走边唱着军歌,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又过了一个礼拜,刘东周六下午就和上官朋请了假,他是全院唯一一个来去随便的人,连院长都给他开绿灯,上官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吧。
刘东要去沪城,那里还有个养伤的青鸟,金陵离沪城只有三百公里,火车车次也多,今天去,明天就能回来。
刘东坐的是直快,四个小时就到了地方,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天色已经黑了,青鸟的病房静悄悄的,刘东趴着门玻璃往里一看,青鸟半靠在床上,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但目光却并没有放在书上,而是托着腮在想什么。
“咋的,抑郁了?”,刘东推开门笑嘻嘻的说道。
青鸟看到刘东眼睛一亮,她知道刘东回来就代表着报复行动已经结束,只是不知道结果。
“怎么样?”她急忙坐起身来问道。
“仇是给你报了,一只手换了一只脚外加把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