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程千帆皱眉,说道。
“是的。”李浩点点头,“有弟兄假扮力工,混入船上,偷偷查看了他们搬运的箱子。”
“另外……”李浩欲言又止。
“说。”程千帆沉声道。
“黎新民派人偷偷跟踪了一方,发现了他们藏匿黄金的地点。”李浩说道。
“嗯?”程千帆面色阴沉,他冷哼一声,“无组织无纪律!”
他通过赵枢理得知,组织上也注意到了日军偷运黄金之事,因而程千帆怀疑和担心被黎新民跟踪的极可能是红党方面。
……
“黄金藏在哪里?”程千帆沉声问道。
“闸北警察分局缉私队的仓库。”李浩说道。
“嗯?”程千帆脸色微变。
直觉告诉他,这不太可能是组织上藏匿黄金的所在。
他不由得想起来,小道士曾经汇报过,说有一伙人也在打探黄金的消息。
这是除了红党方面,还有其他势力也盯上黄金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有可能缉私队仓库的黄金正是组织上藏匿黄金的地点。
“帆哥,要不要动手?”李浩低声问道。
“动手?”程千帆看了李浩一眼,“你的意思是劫了这批黄金?”
李浩点了点头。
……
“不急。”程千帆微微摇头,“需要先确认一下,别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帆哥是怀疑这伙人可能是我们自己人?”李浩问道。
“说不好。”程千帆皱眉说道,“据我所知,忠义救国军最近就比较活跃。”
“而且,警察局缉私队中有部分人,就是变节的国军人员,这些人和忠义救国军那边难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程千帆说道。
“这样,我确认一下。”程千帆沉声道,“另外,你安排人手待命。”
“明白。”李浩点点头。
……
翌日,上午。
程千帆与路大章在茶楼见面。
“要快,今天中午我就需要收到回复。”程千帆说道。
“好,我一会就和老赵接触。”路大章点点头,“不过,直觉告诉我,缉私队那边应该和组织上没有关系。”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程千帆说道,“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我命令军统的人劫走了我们自己的黄金,那可就太荒唐了。”
“等我消息。”路大章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
薛华利路二十二号。
中午时分。
老黄给程千帆拔罐。
“那边回话了,缉私队和我们没关系。”老黄说道。
“如此最好。”程千帆点点头,“这样,我就能放开手脚做事了。”
“你估计那伙人会是哪方面的?”老黄分析道,“中统?”
“还真说不好。”程千帆微微点头,“党务调查处那帮人,抗战是无能为力,但是敛财那是个顶个的争先恐后。”
“那你还动手吗?”老黄说道,他冷笑一声,说道,“要知道,中统也是抗战力量啊。”
程千帆坐起来,他瞥了老黄一眼,“你其实是巴不得我对中统动手呢。”
老黄对国党始终保持最坚决的警惕,尤其是对中统,这是源自骨子里的仇恨。
老黄笑了笑,没说什么。
……
“即便是中统,或者说,正因为可能是中统,我才必须动手。”程千帆说道,“军统对中统暗中使绊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他对老黄说道,“前不久,济南中统有人被抓,后来又神秘的被日本人释放了,你猜猜是为什么?”
“不会是拿军统的人和日本人做了交易吧。”老黄说道。
“没错。”程千帆点点头,“军统济南站刚刚重建,又被日本人一网打尽了,重庆的戴老板得知这一情况,据说差点要去找薛应甄拼命,要薛应甄交出那个家伙。”
“薛应甄交人没有?”老黄问道,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他最喜欢听国党内斗的事情了。
“没有,薛应甄矢口否认,不仅仅如此,他还反咬一口,说军统济南站被摧毁,是军统无能,还说同样面临日本人的搜捕,中统却能全身而退,这恰恰说明了一切。”程千帆说道。
“这件事可把戴老板恶心坏了。”他打了个哈欠,说道。
老黄哈哈大笑。
不过,笑着,笑着,老黄突然沉默了。
……
“千帆。”老黄说道,“我觉得此次行动,还是要慎重。”
程千帆看向老黄。
“党务调查处的人,手上确实是很多人都沾着我们同志们的鲜血,他们很多人在抗战中的表现很拉跨。”老黄说道,“但是,倘若果然是中统做得,他们盗取日本人劫掠的黄金,这本身也确实是在为抗战做贡献。”
程千帆没有说话,他就那么的看着老黄,忽而,程千帆笑了。
“老黄。”程千帆说道,“我很高兴,你没有让我失望。”
“你在试探我?”老黄假装生气。
“你想哪去了。”程千帆说道。
老黄也笑了,他和程千帆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的革命同志,是可以将生命彼此托付的最密切的战友。
他刚才那么说,也只是在开玩笑。
“如果对方是中统,我必须将情况向罗家湾汇报,至于说是否有行动,这要看重庆方面的意思。”程千帆说道。
……
“黎新民是重庆派来的?”老黄立刻问道。
他知道程千帆明白他的意思,这个‘重庆派来的’的真正含义。
“黎新民是齐伍的人。”程千帆微微颔首,“我也是通过多次试探才确定的。”
“所以,这件事你必须向重庆请示,并且,如果对方果然是中统的人,你更要请示了。”老黄立刻明白了,沉声道。
“正是这般。”程千帆点了点头。
“齐伍是什么意思?他在防范你?还是说这是戴春风的意思?”老黄问道。
“重庆局本部对于各地诸侯,一直都是有防范的,属于常规操作。”程千帆说道,“至于说对我,我觉得戴春风应该还是非常信任的,没有特别针对的意思。”
“当然,如果我的一些行为异常,尤其是对重庆瞒报的话,那就不一样了。”程千帆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不过,这才是我所了解的国府啊。”老黄挖苦说道。
……
傍晚时分。
“是他?”程千帆看着手中的照片,露出惊讶之色。
照片是奉命潜伏在缉私队附近的兄弟偷偷拍摄的。
这是一行五人,其中三人身穿缉私队的制服,另外两人西装革履,其中一个人程千帆惊讶的发现,此人竟然是经暮云的侄子经庆夕。
严格说起来,他和经庆夕并未见过面,只是他南京曾经在行政院远远的见过经暮云,当时经暮云的身边有一个年轻人,他当时问了刘霞一嘴,从刘霞的口中获悉此人是经暮云的侄子经庆夕。
藏在缉私队的那批黄金,那件事是经庆夕主谋的?
经庆夕是中统的人?
亦或者是被重庆暗中拉拢的?
程千帆的脑海中打了个问号。
……
重庆。
罗家湾十九号。
“局座,青鸟来电。”齐伍将一份电报双手递给戴春风。
戴春风面色一沉,最近坏消息不少。
肖勉手下的小道士出事被捕。
‘肖勉’此前来电,请求中止对兴亚丸的行动,他尽管心中不太满意,还是点头应允了。
毕竟,小道士出事了,毛轩逸也被敌人盯上了,这种情况下,黄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程千帆和上海特情处不能有事。
自己的这个小老乡,小学弟及其所部上海特情处,已然成为军统抗战的一面旗帜。
就连校长都曾经夸赞上海特情处是军统局的抗战堡垒标杆!
现在,上海突然来电,他真的担心上海那边再出事了。
……
“经庆夕?”戴春风露出惊讶之色,然后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他看向齐伍,“说说你的看法。”
“经庆夕不是我们的人,我们也没有接触过此人。”齐伍说道。
事实上,对于经暮云,军统方面是想要策反的,毕竟此人和戴春风此前关系还是不错的,不仅仅如此,经暮云和现在人在香港的杜庸生也是交情莫逆。
不过,此人是铁了心要跟汪填海走。
此前,军统方面派人暗中接触经暮云,经暮云竟然反手把人卖给了日本人,这令戴春风大恨,痛骂经暮云不识好歹。
“你觉得薛应甄有没有可能已经和经暮云接上线了?”戴春风沉声问道。
他怀疑经庆夕只是表象,极可能是经暮云和薛应甄已经有了联系,此人拒绝他戴春风的好意,却和薛应甄示好,如果果然成真,这绝对是戴春风无法容忍的。
“可能性不大。”齐伍思索着说道,“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
“回电上海。”戴春风思索片刻,他的目光闪烁着冷意,“让他以汪伪方面的政治保卫三局的名义动手。”
……
“明白!”齐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么说来,这位程局长要立功了。”
“告诉青鸟,把这出好戏演好,如何发现黄金的,要有充足的理由,别肥肉没吃到,惹来一身骚。”
“是!”
……
上海。
捏着电报,程千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戴老板令他直接以政治保卫三局的名义动手,这着实是一着妙棋。
他按动了桌子上的响铃,“浩子,来一下。”
“帆哥。”李浩很快来到。
“准备一下,集合队伍,对闸北缉私队动手。”程千帆说道。
“集合队伍?”李浩愣了下,立刻明白意思了。
“戴老板下了一招好棋啊。”程千帆微笑道,“传令下去,就说怀疑闸北缉私队监守自盗,倒卖违禁物资。”
戴老板说让他找一个合理动手理由,对于政治保卫局这样的特务机关来说,要找理由简直是信手拈来。
“明白。”李浩也笑了,说道。
……
闸北。
上海警察局闸北分局。
一辆军卡开进了院子里。
一众警察押解着刚刚抓捕的抗日分子下车。
“李队长,这次收获不小啊。”冯胜嘴巴里咬着牙签,与行动队队长李旭钊打招呼。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搞罢工。”李旭钊咧嘴笑道,“你说这些人也是,日本人的工厂,那是讲道理的地方吗?”
“这样不好吗?送上门的功劳。”冯胜笑道。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院门口一阵嘈杂声音。
两人扭头去看,就看到三辆军卡停在了大门口,当头的军卡似乎要准备闯进院子,正在和岗哨发生争执。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李旭钊脸色一变,立刻就招呼手下,要去门口看个究竟。
“小心点,来者不善。”冯胜皱起眉头。
对方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还敢来横的,显然是有所倚仗的。
……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得哒哒哒的声响,军卡上架着的轻机枪开火了。
岗哨的两个警察竟然直接被打成了马蜂窝。
然后,三辆军卡就那么直接冲开了院门。
“册那娘!”李旭钊吓得差点跳起来,嘴巴里咬着的烟卷也落地,“敌袭!敌袭!”
“所有人放下武器!”李浩手中攥着铁皮喇叭,喊道,“政治保卫三局奉命搜查,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李浩的喊话,军卡上的歪把子轻机枪,又是一阵扫射。
李旭钊的面前,子弹横飞,他完全吓住了。
政治保卫三局?
程千帆的人?
他程千帆要做什么?
他要造反吗?
李旭钊又惊又怕,他大声喊道:
弟兄们,都别动,别动。
……
警察局闸北分局所有在家的警察,都被集中在了院子里,所有人都被缴械。
从军卡上跳下来四五十名荷枪实弹的政治保卫局特工,枪口对准他们,将他们团团包围。
不仅仅如此,三辆军卡上架着三挺拔轻机枪,虎视眈眈的瞄准他们。
“程局长!”闸北分局局长欧阳立青一边系风纪扣,一边狼狈的被押解出来,他怒不可,“你要做什么?哪怕是官司打到南京,你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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