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东市工业园区，烈日炙烤着水泥地面。
富鑫公司的库管员老刘，正叼着烟指挥装卸工装车，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他扭头一看，几个穿深蓝色制服的人已经站在仓库门口。
\"全部停下！都别动了！\"为首的板寸头男人亮出证件，\"税务局稽查科李刚。\"
老刘手里的货单\"啪\"地掉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谢总，税务局的人来检查了，您赶紧过来一趟！\"
\"你把他们请到办公室去，让小刘先招呼着……\"
电话那头谢凤娴的声音尖锐刺耳，\"我二十分钟后到！\"
老刘擦着汗凑上前：\"李科长，大热天儿的，请先到办公室喝口茶吧......\"
李刚冷着脸没搭理他，径直走向货架，手指在农药包装上抹了一把：\"甲胺磷？这种高毒农药就放在普通仓库？\"
“通风环境这么差……”他突然踢了踢墙角，\"灭火器呢？\"
老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李刚掏出手机。
\"喂，应急管理局吗？我是税务局稽查科的李刚。我们在检查富鑫公司税务的时候，发现这家公司的消防安全也存在很大漏洞，希望你们来检查一下！\"
十几分钟之后，从一辆面包车下来三四个穿着制服的人，个个神态严肃。
库管员老刘彻底慌了，拿着手机声音都在颤抖：“谢……谢总，你赶紧来吧，税务局没走，管消防的又来了！”
……
派出所审讯室，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疼。
曲博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手指不停敲打铁质桌面：\"警察同志，我就是和同学闹了点小矛盾，想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他，没想着故意撞人......\"
\"那包里的五万块钱，是怎么回事？\"做笔录的警察死死盯着他。
“那是我借一个同学的，让那个司机捎过去还给她……”
“你这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曲博一犹豫，开口道：“崔雨桐。”
“司机说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五万块钱就是你花钱买凶的证据……”
警察合上文件夹，金属扣发出\"咔嗒\"轻响。
“至于你说的这个崔雨桐，我们会马上核实！一旦和你说的不相符，你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知道吗？！”
“我……我能打个电话吗？”
曲博心里的那根弦都快要崩断了，但还有一丝侥幸心理。
他的手抖得像筛糠，手机按了三次才拨通：\"妈！你快来魔都！我……我出了点事！\"
“不知道我正忙着吗？打什么电话？！”
正焦头烂额的谢凤娴大声斥责，“一天到晚不叫人省心！你又闯什么祸了？！”
“我——我可能要坐牢……””曲博都带上了哭腔。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手机掉落的声音。
……
医院病房里飘着消毒水味，扑克牌散落在病床上。
于子涛和马宇杨脸上贴满了纸条。
陈小三嘴角挂着得意的笑：“一张纸条一千块，输了可不能反悔！”
“小意思！反正输了都在锅里，刚好拿来开洋荤……”
马宇杨一甩头，满脸的纸条飘扬，活像一只卷毛狗。
于子涛甩出一个顺子：“咱们都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根本融不进魔都这花花世界里去。玩了几天，突然觉得很无聊……”
“这本来就不是咱待的地儿！”
冯瑶嗯了一声：“再好吃的蟹黄包，都不如咱阳东的一碗油泼面香！”
马宇杨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土包子样儿……说这些话酸得我都想吐！”
正说着话，护士长噔噔噔地跑进来：“主任查房了，你们赶紧把扑克牌收起来！”
马宇杨一瞪眼： “这间病房我们包了，就是我们的私人空间！你没看门上贴着‘闲人免进’吗？让你们主任别来了！”
“医院有规定，你别让我难做行吗？”
“只要钱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
马宇杨从屁股兜里抽出一个鼓鼓的红包，塞到护士长手里。
护士长像是接到了烫手山芋，一把将红包丢到病床上，转身跑了出去。
陈小三一撸大光头： “你这可是行贿，会害了人家姑娘的！”
马宇杨冷哼一声：“切！在金钱面前，所有的虚伪都是假冒伪劣！”
冯瑶咯咯笑起来：“你就会油嘴滑舌……”
“埋汰谁呢？我除了嘴贫点儿，还有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脸！”
他摸着下巴，眉头微皱，故意摆出一副酷帅的样子。
结果被陈小三扔过来的拖鞋砸得嗷嗷叫：“羡慕嫉妒不够，你还恨上了？长了个凶巴巴的脸，活该没女人喜欢你！”
几人正笑闹间，门外嘣嘣嘣的响起敲门声。
马宇杨不耐烦地吼了句：\"说了闲人免进！还敲？！\"
敲门声比原来的更大了。
马宇杨一个箭步拉开门：“敲什么敲？没看见……”
门口站着两个女人——戴无框眼镜的崔雨桐抬着下巴，身边的汤晓丽提着一兜子香蕉和苹果，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
“呦，哪股邪风把两位仙女吹来了？”于子涛抬眼笑道。
邪风？仙女？
崔雨桐一听就知道于子涛在讽刺她俩。
她干笑两声：“你这腿……没事吧？”
“托大班长的福，没死。”于子涛斜眼看着她们，“什么事？直说！”
汤晓丽将手里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拢了拢头发：“曲博他妈打来电话，想请你原谅曲博的莽撞……她说，只要你能出谅解书，出多少钱她都愿意。”
“他几次三番找我茬，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你把这叫莽撞？”
于子涛盯着汤晓丽，“我要是扇你一耳光，也说是莽撞，你汤老板愿意吗？”“
他突然笑起来，手指一下下点着石膏，\"他第一次用自行车撞我，是高三暑假。\"
随后手指移到右脚胫骨处，\"第二次是五月份用电动车。\"
最后重重戳在新鲜石膏上，\"这第三次就成了汽车……如果我谅解了他，是不是第四次就成了火车啊？\"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点滴声。
“我……”
汤晓丽被怼得无地自容。
崔雨桐又拿出高人一等的派头。
“于子涛，曲博是混蛋了一些，请你念在同学情上，就放他这一马，给他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放不放他，那是派出所的事……”
于子涛将手里的大王牌一点点撕扯着，后槽牙咬得咯吱响：“想让我原谅他？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看着于子涛突然凶厉的眼神，汤晓丽的心好像被猛揪了一下。
眼前这个依旧邋里邋遢的男人，早已不是十二年前那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了。
汤晓丽偷偷扯了扯崔雨桐的袖子，示意赶紧走。
可崔雨桐还一副自以为是的口吻：“于子涛，你别太过分！”
“崔雨桐！还把自己当班长呢？”
于子涛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了出来：”滚回你的米国去吧！这里是龙国，别特么对谁都指手画脚！”
他一把将手里的碎牌撒向天花板，纷纷扬扬的纸屑像天女散花。
\"告诉那个老太婆，叫她儿子把屁股洗干净，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崔雨桐被噎得脸红脖子粗，转身就往外走。
两人刚一出病房门，一兜子苹果和香蕉就被丢了出来。
“圣母婊！”
马宇杨拍了拍手，倚着门框贱笑，“ 走好，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