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呼喊声中有一抹她想听到的声音,沈清栀睁了一下眼皮,入眼的画面模糊不清。
“霍夫人、霍总,沈小姐心脏出现了供血问题,不能再受刺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年人在说话。
沈小姐?
在说她吗?
沈清栀闭上眼睛,她不是沈小姐是什么?难不成还是霍太太吗?
“现在做了保守治疗,如果还发作就得动手术了,随时观察她的情况,身边最好有医护人员陪同。”那抹苍老的声音又传过来。
紧接着是宋婉心的声音,“麻烦你。”
“霍夫人不必客气。”
有脚步声,应该是老医生离开了。
“霆烨,你和沈清秋离清栀远一点,不要再刺激她了。你再狠心,也不至于让霍珩没有亲妈吧,难道你想让沈清秋做霍珩的妈妈吗?这件事,妈妈绝对不会同意。”宋婉心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利刃插入沈清栀心中。
沈清栀一只小手紧抓着雪白床单,白皙的手背青筋隐隐浮现,雪白的手几乎和床单无异,只剩那青筋蜿蜒起伏。
“早知道,还不如让她以为你死了。或许,清栀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宋婉心又自责了一声,完全没有发现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经支撑不住了。
沈清栀动了一下身体,想翻个身,想将脸埋入枕头,捂住耳朵,可刚动了一下,手腕就被冰凉的手按住。
“是醒了吗?”宋婉心说完这句话。
耳边立刻有脚步声和关门声。
而按住她手腕的手却没有离开,那熟悉的龙涎香还在鼻尖摇曳。
“放开我。”沈清栀低声开口,声音沙哑至极。
“睁开眼睛,无论你想做什么,看清楚了再做。”霍霆烨毫无温度的声音落在沈清栀耳侧,也让寂静的病房微微有了点回响。
“我不想看到你。”沈清栀回应道。
腕上大手的力道明显加重。
她蹙起眉头,睁开双眼,入眼的是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狭长入鬓的双眉,如夜浓稠的黑眸,高挺有型的鼻梁,削薄性感的唇,上帝精雕细琢出来的一张脸,正满是怒意地朝着她。
沈清栀的视线落到霍霆烨握住的手,上面插着针管,“放开我。”
她越是这么说他越是不放。
沈清栀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床单,亦是一脸恼怒看着霍霆烨,“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姐夫?”
学着他说话的语气,调侃、奚落、自嘲。
男人的气息瞬间沉下来,连带着病房的冷意加剧。
沈清栀的小脸被他另一只手攥住,她被迫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霍霆烨,他眼中的怒火太过明显与灼人。
但沈清栀强撑着不甘服输地与他对视,“没听到霍夫人的话吗?让你和沈清秋离我远一点。还是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折磨我,让我心脏病发、让我死掉,这样的话,你都不用找借口推卸杀人罪了。”
病房静了两秒。
“姐夫?霍夫人?”霍霆烨冷哼了一声,“你这个女人变脸比变心还快。怎么很想让沈清风回来送死吗?还是让那个颜渊?”
沈清栀抿了一下唇,定睛看霍霆烨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好傻,你派人监视我,怎么可能会放过监听?”
霍霆烨一言不发。
沈清栀收敛起笑容,另一只手抓住霍霆烨胸襟的白衬衫,白衬衫在她手中褶皱凌乱,她又离霍霆烨更近,想看清楚这个男人,“为了留住我,我哥要是来了,颜渊要是来了,你就要杀了他们吗?”
“至于吗?为了我,一个你已经忘记的弃妇,大动干戈?”
“你不记得我了啊,你怎么能这么恨我?到底恨我什么?”沈清栀小嘴喋喋不休,漂亮的杏眼一直凝视着霍霆烨,眼中映着头顶的白灯,闪着微光。
在霍霆烨眼中,这个女人楚楚可怜的哀求他给她一个理由,一个让她心死绝望的理由。
霍霆烨大手攥得她的手腕更紧,手背青筋明显的凸起,另一只手抬高她的小脸,吻毫无预兆落在沈清栀失去血色的唇瓣。
沈清栀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是剧烈的挣扎,满身的抵抗,整个病床都在摇晃,发出咯吱的声音,仿佛它也在帮忙抗拒这个冷沉的男人。
霍霆烨咬住沈清栀的唇,血腥味立刻弥漫唇齿间。
他吻住她,不让她发出一丝声音。
这个吻不是缠绵的、思念的、带着惩罚的想要缄其口。
沈清栀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松开咬关,他便闯进来。
沈清栀一口咬下去,咬住他的舌头。
耳侧传来闷哼的一声。
接着是更凌乱的声音,床在动、仪器在动、眼前一切都在晃动,天塌地陷般。
荷尔蒙的气息在病房中摇曳,那本能地反应出来的温热感爬满彼此的身躯,气息缠绕相抵又相吸。
沈清栀身材娇小瘦弱,根本不是高大男人的对手。
他上了床,肌肉发达的双腿落在她身体两侧,夹住她乱踢乱踹的腿,而那只手紧紧地按住她插着针管的手手腕,另一只手从下颌滑到后脑勺,捧着她的脸,深吻她。
沈清栀不肯屈服地挣扎,窒息感席卷胸腔,原本就供血不足的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仿佛要跳出心口。
沈清栀眼前出现白光,已没有霍霆烨的模样,耳侧突然“嘀”的一声。
仪器发出的声音,心脏停跳。
“来人!”
霍霆烨狼狈地下了床,拉开病房门。
医生护士急忙走入,皆不可置信发生了什么,紧急抢救,心脏施压。
杂乱的的声音里,那鸣长的“嘀”还在继续。
霍霆烨看了沈清栀一眼,她失去血色,全身冷白,已像一具尸体。
躺在那里,控诉他的无情、他的罪恶。
霍霆烨走出病房,权柄滔天的男人的背影露出一抹颓丧,他也有控制不住的事情。
他控制不住她,更控制不住自己。
后果是他万不能承受的。
巨大的无措与不安、还有别的情绪,充斥他心房,紧接着“砰砰砰”响,在寂静的走廊响彻,那是拳头砸在墙上。
墙壁上凹进去的地方挂着的血迹蜿蜒而下,刺目的、鲜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