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之睁大眼睛四处寻找沈天予的影子。
可是礼堂所有人她都瞅遍了,角角落落也找遍了,仍没看到沈天予的身影。
奇怪。
只听见悠扬清悦的箫声在响,却不见人影。
花彩雀莺围着顾近舟一家三口翩翩起舞了七八分钟,才纷纷散去。
等雀莺影子消失殆尽,箫声方停止。
京都名流最喜欢参加的是顾家的婚礼,每次都有新惊喜。
接下来到扔手捧花的时间了。
颜青妤冲元瑾之递眼色,想把手捧花扔给她。
可元瑾之一直在东张西望寻找沈天予,压根没注意到颜青妤的眼色,心思也没放在抢手捧花上。
颜青妤只得往前走了几米,对准她的位置,接着背转身,将手中的手捧花朝她扔过去。
她习文,扔花的准头自然不怎么样。
那花隔着数米的距离,斜斜朝言妍飞了过去。
眼瞅着就要落到地上,秦珩弯腰将花抄起来,顺势递给言妍。
言妍扫一眼那花,睫毛微微往下压了压,没接。
秦珩嗔道:“小丫头,对哥哥有意见就罢了,这花是嫂子‘扔’给你的,代表幸福和好运,你嫌弃我可以,但是不能嫌弃嫂子。”
闻言,言妍伸手接过手捧花,忽而身子一转,给了站在她身畔的顾楚楚。
顾楚楚接过手捧花,亲昵地揽住言妍的肩膀,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甜甜地说:“谢谢我言妍妹妹!”
接着她白了秦珩一眼,“臭珩哥,我哥长哥短地叫了你十几年,还不如小言妍对我好!”
秦珩耸耸肩,苦笑。
女孩子,难搞喔。
接下来到婚宴时间,顾近舟抱着小颜倾和颜青妤去换衣服。
颜青妤的敬酒服是一件柔美的淡紫色丝质旗袍。
她身上那种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气韵特别适合穿旗袍。
顾近舟则脱了西装,只着衬衫长裤,为了方便抱小颜倾。
小颜倾是一件和颜青妤同款的小旗袍,头顶扎两个可爱的花苞样的小发髻。
顾近舟抱着小颜倾,和颜青妤挨个房间敬酒。
司机忠叔和元瑾之因为助攻有功,顾近舟特意给他们安排到上座。
忠叔活到这个岁数,第一次在顾家坐上座,且是和元老、顾傲霆、秦姝、陆砚书、鹿巍等人坐一屋,压力大到飞起。
其他人就罢了,顾傲霆是顾氏集团最大的领导,元老更是战功远扬,威名赫赫,且是平时只有在新闻联播里才能见到的伟人。
忠叔如坐针毡。
明明有服务生,可他坐着太难受了,便拿起茶壶给诸位大佬添茶。
元瑾之笑着对他说:“忠叔,你放松一点,别紧张。这一桌我年纪最小,如果你给大家倒茶,那我不也得跟着倒茶了?”
她是元老的重孙女。
忠叔自然不好让她跟着他添茶倒水,只得坐下来。
人坐着,神态仍然绷紧。
因为元老和顾傲霆、秦姝、陆砚书等人交谈,他不敢插嘴,显得和众人格格不入。
元瑾之便同他闲话家常。
忠叔一一回答,同时暗暗对她产生了好感。
虽然她出身显贵,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平易近人,且细心贴心,对他一个司机都给足尊重。
正想着,门开了,顾逸风领着一对新人走进来。
顾近舟抱着小颜倾,同颜青妤按照年龄大小给众人敬酒。
敬到忠叔时,忠叔朴实一笑,说:“我就知道你俩分分合合,到最后肯定会结婚,果然让我猜对了。”
颜青妤举起酒杯,对忠叔道:“非常感谢忠叔,如果不是您,我和近舟不会那么顺利。”
忠叔嘿嘿地笑了笑,把她敬的酒一口喝光。
敬完忠叔,颜青妤又去敬元瑾之。
元老的目光则落在小颜倾身上,这孩子雪肤玉骨,漂亮的小脸粉嘟嘟的,睫毛长得像河岸的柳,眼睛又大又明亮,一看就十分聪慧。
嘴上不说,他心里着实羡慕。
小颜倾忽然小脸一歪,冲他咧嘴一笑,接着朝他做了个鬼脸。
元老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难怪顾傲霆总是催生,这机灵的小娃娃当真是讨人喜欢。
怪不得慎之老往他家跑。
从雅间出来,颜青妤问顾近舟:“天予哥呢?咱俩能走到一起,天予哥功不可没,我一定要好好敬他三杯。”
顾近舟环视一圈道:“他不想现身,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到他。”
颜青妤有些遗憾。
当年沈天予为了驱散顾近舟体内的残魂,曾身受重伤。
一直没好好感谢他。
一家三口继续敬酒。
婚宴十分隆重,要持续到很晚。
元瑾之提前离开,没回家,转去了沈恪和苏星妍的家。
一直没看到沈天予的影子,她心里惴惴不安。
保镖放行,元瑾之穿过庭院,来到楼前抬手按门铃。
来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女佣人。
佣人看到是她,顿时笑眯眯地说:“瑾之小姐,天予少爷在楼上。我刚才要进去收拾他的房间,他不让我进,听着声音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您来得正巧,快上去看看他吧。”
闻言,元瑾之面色微微一变,急忙换了拖鞋,抬脚就朝电梯厅走去。
佣人追在她后面低声说:“沈先生和夫人都没回来,他们估计还要参加晚宴。”
元瑾之道了声谢,心道上次送她一条手链是对的,下次来再送她一样首饰。
乘电梯急匆匆上楼,来到沈天予的房门前。
她抬手敲门,里面传来沈天予平静的声音,“回去,改天再来。”
联想到佣人说他声音不对劲,元瑾之问:“天予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天予道:“没有。”
“我进去了?”
不等沈天予回应,她推门而入。
沈天予盘腿坐在临窗的羊毛地毯上,仍然一身白衣,背对着她,坐姿端直,风形鹤骨。
元瑾之闻到房间里有淡淡的血腥气。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的确是血腥气,她上次被割了脖子,就是这种气味,记忆犹新。
元瑾之问:“天予哥,你受伤了?”
沈天予闭眸道:“没有,你先回家,改天再约。”
以往元瑾之会很听话,可她今天不想听话了。
她脱掉拖鞋,朝他走过去。
绕到他面前,她俯身坐下,睁大双眼望着他的脸。
往常他脸色冷白如玉,今天却是苍白,嘴唇也不似平时那般红润。
元瑾之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的脖颈上,再到他的上半身,他的手指。
他手指也不是从前的玉白色,是失血后的苍白。
元瑾之眼里浮现担忧之色,心里疼了一下,说:“天予哥,你受伤了是吗?我打电话给你叫医生。”
她起身就要站起来打电话。
起到一半,手腕忽然一凉。
她垂眸,手腕被沈天予修长玉手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