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揽脸色凝重：“说来叫人扫兴，恐怕不是老天爷知道什么，而是我拜托查询方子之人，知道了什么，遂以此与我联系。”
“什么？你们以烟花为讯号？”
“是啊，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赵月揽苦笑，“是不是特别匪夷所思？”
“不，你们做的很对，最危险的也就是最安全的。”沈烟想了想，取来一件披风，“既然如此，趁着天未暗，你赶紧回京城一趟吧。”
赵月揽摆出一副惨兮兮的面容：“夫人这就要赶我？本想着新婚大喜之夜，与夫人……”
沈烟瞪他：“别装了，你自己何尝不是急着想知道方子？”
赵月揽被毫不留情地戳穿，只能讪讪笑着恢复常色，临走之前在沈烟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宝贝儿夫人，等我回来。”
沈烟摸着颊上滚烫的热度，只觉手掌心也有点发热。
……
两天之后，沈烟一大早就被满村的犬吠声给吵醒了。
出门一看，村里其他人也都纷纷出门，一脸惊惶地四处张望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黎曜还未出门，听得一声比一声凶猛的犬吠声，脸色倏地变了：“这是那群人的狗！”
养母吓得脸色惨白：“那群拉着你去干活的人吗？他们又要做什么了？”
话音刚落，门前走来几个凶神恶煞之人，嚷嚷道：“你们都给我听着，千德大师亲笔书写的方子被人做了手脚，这究竟是哪个人干的？识相的，就赶紧出来认罪！否则，别怪我们全村搜查！”
沈烟一惊，反应过来。
那群炼石之人拿着赵月揽掉包的假方子，自然连连失败。如今千德大师回来一看方子，定知道这方子被人掉包了。
难怪要全村搜查……
一时间，沈烟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担忧。
庆幸的是，赵月揽已将真正的方子拿去京城，不会叫人发现。而担忧的是，他们借宿在黎况养父养母家中，不知是否会连累他们。
这时一头壮硕的猎犬摇晃着尾巴从门前经过，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头猎犬一个转身，朝着黎况养父养母的屋子狂叫不已。
沈烟的心剧烈跳动，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裙角。
“进去看看！”牵狗之人眼里射出利光，催着猎犬快快进屋。
养父养母都是老实本分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他们早已吓得跌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一人一狗长驱直入，在自己家中不住搜查。
黎曜一个箭步冲上去，喝道：“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
“你家？那又怎么样？”
“既然是我家，那就由不得你们撒野！都给我出去！”黎况挺直了背，冷冷瞪着进屋的人和狗。
“哟，小子，口气挺冲啊。”那人眼里闪过讥笑，“要是在你家中搜出了什么，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时那条猎犬停住了，鼻子使劲嗅着餐桌，随后再次叫了起来。
沈烟脸色一变，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当时赵月揽带着方子回来，当天晚上他们曾将方子摊开在餐桌上仔细端详。如今想来，那位千德大师既然精通炼石，手上必然留着各种药物的气味，他所写的方子上自然也沾有那些气味……
果然，牵狗之人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猎犬鼻端让它嗅了嗅，片刻之后，猎犬烦躁地刨着餐桌桌脚，爆发出声声犬吠，再也不肯离开。
那人得意地笑了：“老实交代吧，方子是不是你们拿的？”
“什么方子？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黎曜脸色一变，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不知道？那你们家老头子总该知道吧？”说着，那人向养父走去，一把揪起了他。
养父一脸惊惶，喃喃说着：“什么？你在说什么？”
“放开我爹！”黎曜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抓住那人的手。
“事到如今，你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方子就是你们偷的。既然个个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那我只有将你们带去千德大师那里一一问话了。千德大师手段通天，自然有千万种法子叫你们开口。”
养母尖叫一声，跪倒在那人脚边：“我求求你，别抓我们！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大半辈子都在这里种田，哪里会做什么偷窃之事？我家老头子身子骨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沈烟听得心中悲怆，不由道：“是啊，这位大哥，咱们都是些普通百姓，纵然借我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与千德大师对着干。如你所说，千德大师手段通天，谁偷走了他的方子，他心中会不知道吗？说不定只是借个机会考量你们，看谁是真的忠心罢了。”
那人打量了沈烟几眼，见沈烟美貌，不由眯着眼再次看她：“你又是谁？也是这户人家家里的？”
沈烟笑说：“我是两位老人家的干女儿，不瞒你说，这些天我们都本本分分地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我们压根不知道什么方子的事情了，纵然听说了，我们哪有本事在你们诸位大哥的眼皮子底下偷方子啊？”
那人想了想，觉得沈烟之话叫人听了很是舒服，而且颇有道理。这些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哪有这种本事？
于是那人将目光投向黎曜，狞笑道：“他们一个个老弱妇孺，你却不是。”
沈烟忙道：“我说大哥，你怎么糊涂了？他每日早出晚归，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干活，哪有机会接触到什么方子？至于回家之后，他都累倒在家中，几乎不想动，怎么可能去偷方子呢？”
那人目光转了转，落在猎犬身上。它叫累了，俯在桌边休息，但爪子犹紧紧抓着桌脚。
见到此景，那人又立刻不耐烦起来：“我这狗一路搜寻，在别家的都好端端的，怎么到了你家就这样了？可见方子失窃一事定与你们有关！”
黎曜忿忿道：“我算是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认定是我们偷了方子！”
“那是自然，我总得找个人交差才是，况且如今证据确凿，你们逃脱不了的。”
黎曜一指猎犬：“一只畜生在这里叫了几声，这就叫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