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道:“这赌玉啊,也分大赌小赌。有些家底厚的、经验老道的,看中了某块石头说不定一掷千金,像他们那样的,要是输了自然千金散尽。但像我们这样的,家里钱不多,不敢将全部家底押在一块石头上,便出价少,输了也就输了,不至于倾家荡产。”
瘦子接过话茬:“所以说嘛,穷人也有穷人的好处,不会死的太难看。”
“这话说得有理,但也对了一半。”赵月揽道,“家底厚的,既有能耐请到赌玉好手帮忙,又肯花大价钱去押最有希望的石头,他赌中的可能性远大过你们。”
胖瘦二人面面相觑,最终纷纷颓然点头:“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赢家永远是那些有钱人,咱们只能年复一年的在小石头上碰运气。”
一时间沈烟心中感慨,不仅是赌玉,世间其他事不何尝亦是如此?
这时她耳里听见邻桌那些人也在低声议论着赌玉之事,豁然道:“来这里的大多数人,也都是为了赌玉吧?”
“那可不?我看整个茶馆里不知道赌玉的,也只有你们二位了。不过这些人嘛,我估摸着跟我们一样,没什么大钱,也就是来碰碰运气的。”
“是啊,要真是有钱人家,哪里会来这种茶馆?定在大酒楼里吃好喝好,就等着赌玉开始了。”
沈烟问他们:“赌玉在何时?”
“就在后天。”胖子指了指茶馆后面的远山,“看见最高的那座山了吗?那是千山最为有名的雪崖,赌玉就在雪崖底下。”
忽然背后那桌响起一个女子娇羞的笑声:“后天又能看见千山第一公子了呢。”
沈烟和赵月揽听了,不由回头去看。
那一桌都是女子,只见坐在最边上的女子摇头笑着:“我们家三妹素来眼高于顶,想不到竟看中了江映雪。”
坐在沈烟背后的三妹不依地嗔道:“哪有的事?不过是去年无意间见到江公子主持雪崖赌玉局,气质出众,谈吐不俗,叫人心中好奇的很。姐姐,我这是好奇,不是看中!”
同一桌的其他女子纷纷笑成一团。其中一个女子道:“好好好,你这好奇心可真大,好奇到时隔一年听闻这次的赌玉依然是江公子主持,这便紧赶慢赶地来了。”
沈烟听了,忙低声问同桌的胖瘦二人:“她们所说的江公子,是何人?”
“是千山第一公子江映雪,他祖上乃是千山大家,历代受人景仰。”
“每年的赌玉局都是由他主持吗?”
“原先主持赌玉的是他爹,自打两年前江老爷去世之后,便由江公子主持赌玉了。”
沈烟想了想又问:“听起来,这位江公子似乎很年轻的样子,前来赌玉之人如此之多,他初出茅庐就能服众?”
“这就要说起千山往事了。千山盛产玉,其中玉石产量最多、质地最好的,就是千山雪崖。早些年总有些不法之人偷挖雪崖,害玉石被损,一片狼藉,于是江家出面,世代守卫雪崖,这才杜绝了偷挖乱象。所以江家在千山颇有威望,若是有人胆敢跟江家过不去,那就是跟整个千山过不去。”
“原来是这样,难怪江公子年纪轻轻就能担此大任,原来是祖上蒙荫啊。”
“倒也不完全是靠祖上声望,你是不知道啊,江公子年轻虽轻,但举手投足、待人接物颇有风仪,加上容貌出众、性情温和,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好感和亲近。就连我这个大老粗,也对江公子心悦诚服,确实无可挑剔。”
沈烟两眼发亮:“竟然这么厉害?那后天我定要好好见识一番了。”
“咳咳!”许久未曾说话的赵月揽忽然重重咳嗽起来,随后不由分说拉着沈烟,“这茶太苦了,我喝不惯,还是早些回去吧。”
“你慢点!”沈烟被赵月揽拉着离开茶馆,见他走得飞快,忙在后头唤着。
唤了两声,赵月揽置若罔闻,沈烟不由笑了:“不是茶苦,而是某些人心里头酸了吧?”
赵月揽终于停下来,回头瞪她:“你知道就好。”
沈烟一声轻笑,缓缓走上前去:“没见过这么爱吃醋的王爷。”
“没见过这么容易被其他男人勾了魂的王妃。”
“我这是打听消息!”
“打听消息?我问你,咱们要找的是玄陵入口,跟赌玉有什么关系吗?”
“跟赌玉没太大关系,但跟江公子嘛,还是有些关系的。”
赵月揽脸色极冷:“哦?那你说来听听,要是我听着没有道理,小心回去大刑伺候。”
沈烟一吐舌头:“我才不会信口开河呢。”
她顿了顿,说道:“江公子祖上乃千山大家,定对千山往事很是了解。咱们初来千山,人生地不熟,还得时刻提防你皇姐,想在这里寻找玄陵入口,不就缺个这样的领路人吗?”
赵月揽一愣,僵硬的神色终于缓了缓,但目中锐色却射出来:“你的意思是……”
“参加赌玉局,找个机会接近江公子。”
赵月揽微微扬起下颌:“真的只有这个原因?”
“不然呢。哦对了,你提醒了我,还有个原因呢。”
赵月揽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烟。
“我还想看看,传说中无可挑剔的千山第一公子,跟京城第一公子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赵月揽听不下去了,一把搂住沈烟脖子:“纵然他更胜一筹又如何?莫非你想改嫁?”
沈烟眨着眼娇笑:“九王爷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无端端的矮人一截……”
赵月揽拧了把沈烟脸颊:“我跟他比?笑话!”
沈烟刚把脑袋转开,眼底冷不丁瞥见一抹金色,一愣之下竟没能躲过赵月揽魔爪,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别闹了!快看!”沈烟指了指前方。
“这是……千音寺?”赵月揽瞳孔一缩,随后朗声大笑,“走,求子去!”
“什么呀,谁要跟你求子!”沈烟忿忿咬了咬嘴唇,却见赵月揽大步流星朝千音寺走去,忙唤道,“等等,你还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