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一早知道荀老大不是此案凶手，但司使亲自下令将人带来，关押皇城司，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不是担心期限到了仍找不到凶手，届时拿荀老大交差吗？”
“此言差矣，司使说了，凶手定也会盯着荀老大，把他当做替罪羊的。关押荀老大，可让他逃过一劫。”
沈烟一怔，陷入沉思：“逃过一劫？”
“你想啊，若是凶手抓了荀老大，逼他自杀，再留下认罪血书之类的，那老蔡头的案子岂不就断了？”
沈烟点头：“确实如此。想不到司使抓荀老大，是为了护他性命。”
“是啊，只不过对外宣称荀老大仍有嫌疑，需要细细审问罢了。”
沈烟想起他们离开皇城司时黎况受伤的眼神，不由叹道：“看来我确实错怪他了。”
说话间，秦吟忽然停下来，指着眼前的招牌说道：“到了，这家店就是整个京城唯一一家卖拈花粉的店。”
正要进去，沈烟拉住了他：“等等，有些话还是要先跟你说说。”
“什么？”
“虽说这家店卖拈花粉，但不见得能打听到我们想找的那个人。”
“这是何意？”
“你想啊，那位夜访老蔡头的客人，说不定直接将衣服扔了，说不定他压根没有发现自己衣服上有金粉。”
秦吟一骇：“那我们线索岂不是断了？”
沈烟拍拍他肩头：“先别急，我就是先跟你这么一说，凡事皆有可能，得做好各种心理准备才行。”
“但愿我们运气好些。”秦吟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地走入店里。
掌柜的迎了上来：“两位客官，买点什么？”
“拈花粉。”
掌柜的一愣，随后去柜子里取了：“稍等啊。今儿是怎么了，往常拈花粉都无人要买，结果今天一来就是两单生意。”
沈烟忙道：“怎么？在我们之前，也有人来买拈花粉？”
“可不是嘛，就在今天早上。”
沈烟与秦吟对视一眼，目中闪过笑意：看来运气不错啊……
秦吟问：“你还记得买拈花粉的那人长什么模样吗？”
“就记得是个小丫头，好像是府里的丫鬟。”
“什么府？”
“这我怎么知道啊？有人买，自然就卖了，咱们做生意的总不能打听客人身份吧。”掌柜的不住打量秦吟和沈烟，“你们究竟买不买啊？”
“买，买。”
掌柜的收了钱，想了想又道：“不过那个小丫头似乎住的挺近。”
“哦？这是如何得知的？”
“我跟他说这拈花粉见不得光，得多包几层纸才行，她说不必了，反正就住在长街尽头，揣怀里跑几步就是了。”
沈烟和秦吟的目光一下子亮起来了，两人不住伸出头去打量长街，隐约似乎见到一座府邸就在长街尽头。
出了店，两人直奔而去。
秦吟忽然叫道：“等等！”
“怎么了？”
秦吟为难地看着沈烟：“方才司使交代了，打听完了就要送你回去。接下来的事，我一人去做就行了。”
“那怎么行？”沈烟努努嘴，“就在前面了，几步路的事情而已。你要送我回去后再赶过来，也太耽搁时间了。咱们还是得抓紧啊。”
秦吟一想，觉得有理，嘴上念叨着：“等咱们查到访客的身份后，一定得回去了，否则要被司使大人训了。”
沈烟不由笑：“还说不怕他呢。”
秦吟再次辩道：“不是怕！咱们皇城司上下，都觉得司使大人心思极深，不可捉摸，这才有敬畏之意。”
沈烟故意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不过刚才……”秦吟看看沈烟，“司使大人与你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好像、好像很是在意你似的。”
沈烟一怔，轻描淡写说着：“那定是因为我帮你查到了诸多线索，他对我高看一眼吧。”
秦吟想了想，总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这时沈烟指着眼前那座府邸：“就是这个府吗？”
秦吟亦站住了，在门口打量着白墙黑瓦，随口目光落在门上的牌匾：“兰苑。”
沈烟目中现出迷惘：她怎么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
秦吟当先一步，敲响了兰苑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丫头，看样子就是去店里买拈花粉的那个丫鬟。
秦吟问她：“你家主人在吗？我们有事拜访。”
小丫头的眼珠子在门外两人转了一圈，应道：“我家主人在花园练剑，稍等啊。不如你们先进来坐会儿吧，我这就去叫他。”
沈烟和秦吟随着小丫头进入兰苑，路过花园时看见了一个练剑的背影。
这人身材颀长，手中持的剑锋凌逼人，而他整个人也笼在剑光里，化为冷锐的寒气。所过之处，园中的花儿都结了层霜，似乎承受不了此人逼人的剑意。
哪怕只看见这样一个背影，沈烟就怔住了，久久抬不了步伐，甚至她的大脑在此刻也难以运转片刻。
因为这个背影，她实在见过太多次，这练剑的场景于她而言也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以至于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下一招、下下招是什么。
秦吟未曾注意沈烟的异常，他站在路边望着那人背影，不由抚掌道：“好身手！”
这一声打断了那人。
他收起剑，回过头，露出了一张清冷俊逸的面容。
沈烟脑中轰的一声，面容失色地呆呆看着他，心里头只有一个声音：真的是赵月揽！
那一刻她终于想起来，为何刚入兰苑时她只觉得这府邸的名字熟悉的很，因为这就是赵月揽的别院。
她竟给忘了。
要是早知道这里是赵月揽的府邸，她就……
秦吟也认了出来，愣道：“九王爷？”
赵月揽目光扫过秦吟，落在了沈烟脸上，自然也将沈烟女扮男装的这副样子看在眼里。他剑眉微微蹙起，带着探究、迷惘而震颤的神色，与沈烟遥遥相对着。
秦吟被完全当成了摆设，他尴尬地走上前一步，掏出了皇城司令牌：“九王爷，皇城司办案，冒昧打扰王爷片刻。”
“皇城司？”赵月揽扫了眼秦吟手中的令牌，当他目光回到沈烟脸上时，眉中的郁结更深了。